“真的分了啊,还以为你们能从校服到婚纱呢,结果最先散的才是你们。”一个同学夸张的大叫惋惜。
我伸出手摇了摇,“纠正下哈,我和他从没在一起过,自然没有分的那个环节,更不存在什么散不散的。自始至终,我和他就是同学兼对门邻居,别的什么都不是。所以求求各位,千万别再拿我和他开玩笑哈,有点受不住。大家都是成年人,会影响彼此的桃花运的。”
同学们冷笑热哈哈的说了几句诨嗑儿,把事情遮掩了过去。
魏清风放在桌上的右手却因为几句话倏然握紧,眼底黑暗狂涌,身上的气息由刚刚的清淡变成沉冷,他那张清俊的脸好像被黑气笼罩了,整个人阴郁得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大家很快找了新话题,把气氛重新掀起来,魏清风的脸却一直阴沉着。
婚宴结束,老同学异地相逢,都没尽兴,又张罗着一行人转战去唱歌。
我并不喜欢那种太过热闹的氛围,而且快九点,时间不早了,大哥发了消息问我什么时间结束,也好过来接我。
娓婉表达还有事情,让他们尽情玩乐的想法,大家一致否决,挟持着我按进出租车里。
没办法,只好给大哥发消息告诉他还要迟一会儿,让他不要着急,结束我会提前通知他,换来大哥幽怨的自拍照。
结束唱歌,已经快十一点,同学们一再互相叮嘱多联系后,作鸟兽散。
我提前给大哥发了消息,唱歌的地方离家里有点远,大哥还要等一会儿才会到。
初秋的夜里,风已经凉了。我穿着短袖长款连衣裙,白天不冷不热很舒服,晚上就有点凉,尤其时夜里起风了,两只手下意识的互相搓着手臂,不住的朝大哥过来的方向看。
突然身上一暖,一件带着烟草味道的外套罩在我身上。
不用想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当陌生的味道扑鼻而来时,浑身的每根汗毛瞬间立起,反感和抵触着。
大脑早就对魏清风的接近变得分外警惕,我像被铁水烫到一样,用两根手指捏着衣服就要扔,话也未经大脑的出口,“拿开,我不需要。”
说完才反应过来,我的声音中包含着什么样的不耐烦和厌恶,动作不由慢了半拍。
仓促间转身,魏清风因披外套而悬在半空没来得及收起的双手僵滞着,眼底晦暗艰涩。
他接住被我嫌弃的扔回去的外套,扯唇勉强的笑笑,“小月,我只是不想你感冒,没有别的意思,你何必这么防备我。”
我气结。
我为何会如此防备你,你心里真的没点逼数吗?
一次次犯错,一次次道歉和乞求原谅,又一次次再犯,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加不可理喻。
这样的人我都不防备,不成我有病了吗。
”我可谢谢你,用不着,没有什么比离我远一点,更能让我开心。“
魏清风苦笑着又上前一步,双手撑着外套的肩膀处,又要往我身上披,”好,你穿上我就退回去。“
停电那天晚上的事情猛地在记忆底层窜出,无边的黑暗、粗重的喘息、冰冷而粘腻的亲吻,每一样,都像毒蛇一样侵蚀着我的理智和精神。
灭顶的恐惧再次来袭,我眼前发黑,开始浑身颤抖,双腿无力的快要瘫倒。
魏清风并未发现我的异样,而是盯着手里的外套,自嘲的笑着说,“别怕,风很冷,我真的只是不想你感冒。毕竟,买药的代价太大了。”
买药!?
大雨、车祸、长得仿佛看不到头的刹车线、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魏清风、被雨水稀释后四处流淌的血水......
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抖成一团。
不是都过去了吗,不是一切都恢复正常了吗?为什么还要再次提起来,为什么总是要不经意间折磨我!
我无助的蹲下去,用双臂抱住自己,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要听不要想,一切都过去了,没什么的。可是恐惧和恶心感不住的往上涌,涨得我头晕脑涨,耳鸣声几乎刺破我的耳膜。
“小月,你怎么了?”魏清风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吓得变了声音,惊慌的想要过来抱我。
我不知道此时的我是个什么模样,魏清风那么恐慌,我很吓人吧。
“魏清风!”一个女声尖锐的划破寂寞的夜空,带着很重的哭音儿。
神智因这个声音的刺激而有了片刻的回归,抬起头看到前边不远处花蕊那张气急败坏到狰狞可怖的脸。
混和着橙子香味的烟草味道接近,魏清风的手距离我的肩膀只有不到一尺。
“滚开,别碰我。”我双手抱住头,起身便想要跑。
只听一声短促的惨叫,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什么东西互相接触时产生的沉闷声音,不时掺杂着痛苦的闷哼。
“放松宝贝,对不起,我来晚了。”耳边的声音柔和而充满怜惜。
随即,我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在怀里,熟悉的松柏气息笼罩住我。
心,瞬时安定下来。
原来,经过那么多事,魏清风已经成为我生命当中的阴影,永不磨灭的魔魇。
哪怕他真的只是想帮我,一时之间,我也无法接受。
毕竟,曾经的伤害太深了。
我回抱住大哥,埋在他怀里,眼泪打湿他胸前的衬衫。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用,遇到事情就只会哭。
“不怕,没事了,可以走吗,我抱你好不好?”大哥柔声问我,他的体温不断熨贴着我,有力的大手一下下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让我整个人渐渐回暖。
缓缓睁开眼睛。
魏清风被花蕊抱在怀里,浅色套装上好多黑乎乎的印迹,一侧额角破了,在流血,细细的血流在他脸上蜿蜒,让他的脸在黑暗中,更像阴森可怖的鬼。
大哥把我抱上车,为我扎好安全带,自己绕到另一侧上车,启动车子离开,花蕊的声音在后边响起,“兰月,我不会放过你的。”
后视镜里,魏清风被花蕊扶起来,伤体摇摇欲坠,不断的挥开花蕊想要为他擦拭血迹的手,固执的看着我们离去的方向。
是我看错了吗?他的眼睛里盛满哀伤。
多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