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律言的心态前所未有的乐观。
这世上也不只有追回来这一种办法。
追不回来,就绑回来。
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办法的。
原本他在江稚心里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已经不用再瞻前顾后。
沈夫人知道阿稚还活着,心里自然是万分高兴的,比知道这个孩子是他们俩的还要高兴。
人活着就好。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沈夫人眼眶发热,看起来红红,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刚问完又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
“她脾气好,又聪明,肯定到哪儿都招人喜欢,过得好好的。”
沈律言无法回答母亲的这个问题,他问过她,她说过得很好,但是事实又不全是如此。
“对了,你把孩子接回来,她知道吗?她能同意吗?”
“妈,我都说了让您别管。”
“我问的是孩子,不是你!你老老实实给我交代!”
沈律言沉默不语。
沈夫人哪能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对他这种狗改不了吃屎的做法是相当的无语,就这种死不悔改的态度,能成什么事?谁会喜欢?
女人只喜欢对自己好的,哪有人会喜欢天天逼迫自己的人?
“你把孩子送回去。”
“明天。”
沈夫人又有种脑袋快要被气冒烟的感觉了。
这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可她也心知肚明自己劝不了什么,她儿子就不是会听劝的人,说明天就是明天。
霸道的要命。
沈律言还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您不是喜欢孩子吗?我看他也挺无聊的,您若是有兴趣就陪他玩玩。”
沈夫人拿起手边的抱枕毫不犹豫就朝他的脸砸了过去,“滚滚滚。”
沈律言接住了抱枕,随手放在一旁,“我去花房看看,不在这儿惹您生气了。”
他一走,厅就剩沈夫人和坐在她对面的孩子。
小男孩,粉雕玉琢的,她瞧着心都融化了几分。
不过沈夫人也还是很拘谨,实在是太久没有和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接触过了。
沈寂然和善善的两个孩子,也不是她的亲孙女。
“你叫什么名字啊?”
沈夫人怕吓到他,特意放轻了声音。
罐罐不想回答,可是怕妈妈事后知道会觉得他没有礼貌,他和妈妈一致的敌人那个坏男人。
眼前慈眉善目的奶奶,看起来不算很坏。
“罐罐。”
他哪怕张口,也只肯说两个字。
沈夫人听见他的声音,也觉得喜欢,“罐罐好,听起来就很有福气。”
她接着问:“你几岁啦?”
“五岁。”
“你喜欢什么?要不要玩玩具?饿不饿?”
沈夫人逐渐没有那么拘谨,问的话也多了起来。
罐罐看得出来她对自己没有敌意,也不像是想要利用他的样子,小朋友聪明的脑袋瓜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睛瞬间就挤出了眼泪,豆大的珍珠从眼眶无声无息的落下。
“我不饿,我也不想玩玩具。”
“奶奶,我想妈妈了,我想回家。”
说着又落下了一大串珍珠眼泪,奶乎乎的声音有点哽咽,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特别的可怜,特别让人心疼。
沈夫人看着孩子哭成这样,悄声无息就流了这么多眼泪,这得多委屈啊?
她忍不住上前去抱住了孩子,轻轻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
本来白白嫩嫩的小脸被蹭的有点红。
令人垂怜。
“你妈妈是不是不知道你在这儿?”
他红着眼眶,黑眼珠里蓄满了泪,明明委屈的不得了还得强忍着不敢发作,他点头:“嗯嗯。”
沈夫人心道她这儿子果真就没干一件人事!
当机立断,她抱起孩子,“我送你回去。”
罐罐乖巧趴在她的肩头,眼睛就像是装了个水龙头,说关就关,小小年纪,已经是演技一流。
他的小拳头攥得紧紧,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她,“谢谢奶奶。”
沈夫人没带过这么乖的孩子。
已经被狠狠拿捏了还没察觉。
隔着花房的玻璃,沈律言看见母亲抱着孩子往外走,并且使唤来了司机,说是要出门。
沈律言走出花房,“妈,您要去哪儿?”
沈夫人转过身来,对他没个好气,“我把孩子送回去。”
沈律言走上前,乖乖被人抱着的孩子在其他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故意对他笑了一下。
沈律言摆了摆手,让司机下去。
司机进退为难。
沈律言余光瞥了他一眼,司机不敢再犹豫,低着头就退到一边儿去。
“我又不是抢孩子,您别把我想的太坏了。”
“你没看见他怕成什么样了吗?”
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又变成了刚才委屈巴巴眼泪不止的可怜样子,好像真的被吓坏了一样。
沈律言望着他脸上的泪痕,中肯评价道:“演得不错。”
紧接着又看向他的母亲,“我和章晚很熟,以后他想往娱乐圈发展,也有路子可走。”
沈夫人气得说不出话。
“我今天就是要把孩子送回去,你还能拦着不让我出门吗?”
原本沈夫人已经有点动摇。
但是小孩子的眼泪实在让她难以坐视不理。
沈律言笑吟吟的,“我怎么敢不让您出门。”
沈夫人说:“孩子我也要带走。”
沈律言将手机递给了他的母亲,“您打电话让他妈妈过来接,不然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可交代不了。”
沈律言装得好像也很无辜,“妈,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误解,好像这个孩子是我抢来的一样。”
“我没有说不送回去。”
“我也没有拦着不让江稚过来接孩子。”
他说着就将孩子从她怀里抱了过来,哪怕罐罐极力挣扎,但是巨大的力道悬殊下,他的挣扎就显得很可笑。
沈律言看了眼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天都快黑了。
本来他以为,黄昏的时候。
她就该主动上门来了。
但是并没有。
沈律言抬手漫不经心摸了摸怀里小人的脑袋,唇角微勾,弧度却很冰冷,似嘲似讽的话不知说给谁听,“看来你在你妈妈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罐罐更加确信自己就是他的利用工具。
他在他怀里待在很不舒服,他的手臂太结实了。
小孩儿都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被迫老老实实让他抱着。
罐罐紧绷小脸,眼泪已经收的干干净净,他抿了下红红的唇,想了想,他说:“看来我妈妈真的很讨厌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