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当然过得挺好的。
潇洒滋润,众星捧月,完全不用为生计发愁。
江稚没有正面回答他,小心翼翼观察了片刻小舅舅的脸色,“舅舅,你怎么好奇她的事情啊?”
傅景初挑了下眉:“随口问问。”
他接着说:“看来她这些年应该过得还不错。”
想想就知道江北山不会亏待了这个女儿。
而颜瑶那个女人,慈悲面容蛇蝎心肠,当年能闷声不吭隐忍那么多年,翻了身之后也绝不会亏待她唯一的女儿。
江稚想了想,告诉了他:“她前些天被拘留了,大概就是这两天出来。”
傅景初听得出来她不想再提江岁宁这个人,便止住了话,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想知道的话,不一定非要问她才行。
江稚见小舅舅对江岁宁丧失了兴趣,也松了口气。她怕小舅舅看江北山那一家子都过得很好,逍遥自在,而他们却家破人亡,对比惨烈,心里难免会更难受。
她立刻提起了别的事情,笨拙又有点生硬的来转移注意力,“小舅舅我找了我之前租房的中介,最近想去看看房子。”
小舅舅借住在朋友家里好像也不太好。
寄人篱下总是不方便。
傅景初顿了片刻,他说:“不用这么麻烦,我朋友已经出国了,房子空着也是没人住。”
江稚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合,“是吗?”
有些事情傅景初不方便告诉她,怕她被吓到,“嗯。他明年才回国,我和他关系好,不计较这些。”
江稚点点头,噢了一声。
她随后有些欲言又止,傅景初看她有话想说但是却憋着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他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江稚憋得脸都快红了,支支吾吾,犹犹豫豫,随后横下心来,“舅舅,你的钱还够花吗?”
傅景初还以为是什么事,她可能是怕有些话伤到他的自尊心。
从前傅景初确实也是高傲的天之骄子。
几年的牢狱生活,足够一个少年成长起来。
他装模作样认真的想了想,故意拖长了尾音,“应该够的吧。”
傅景初告诉她,“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工作了。”
这句话把江稚吓了一跳,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小舅舅什么时候悄声无息就找了工作,“是什么啊?忙吗?累吗?会不会太着急了?”
傅景初望着她脸上的关切,于心不忍,下意识想和从前一样揉揉她的脸,抬起手才发觉这个动作已经不那么合适了。
他也快忘记了自己的手指上有个很明显的伤疤。
被她看见又该担心了。
傅景初默不作声收回了手,“唔,工地上。”
江稚不可谓不惊讶,急得眼睛红了一圈,“什么?!舅舅你要去工地上搬砖吗?”
怎么能这么委屈呢?
她舅舅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傅景初倒也没有骗人,他确实新接手了个工程。
“你不用担心,我先适应适应,过些日子再换个工作。”
“我不同意,工地上太累了,而且夏天天气又特别的热,真的很折磨人。”江稚想到小舅舅要去做这种苦力活,心里就像针扎过那么难受。
傅景初对她笑了笑:“我不怕累。”
他又哄了哄她:“好了没事的,哪能让你操心我的事情,我既然出来了就能好好活下去。”
江稚心里不安。
傅景初没法和她说牢里发生的事情,江北山在牢里也找人“关照了”他,一个背靠大山的混混,他们几乎是不想让他活着出狱的。
傅景初自己都没想到他有那么狠戾的一面。
小混混死在了牢狱里。
一种很不体面的死法。
他理所应当接手了对方的资源,心甘情愿沉进深渊里。
傅景初已经不是刚出象牙塔的少年,有些时候,人真的是需要不择手段,他也是靠着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不过即便心已经被染黑了。
傅景初还是希望自己在阿稚面前,依然是那个放假回来给她带零食的小舅舅。
是南城大学,恣意潇洒的毕业生。
“我找了朋友问过的,过几天就能有消息,他们身边好多公司都要招人的。舅舅,你读大学的时候年年期末都是第一名…”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傅景初揉揉她的脑袋:“都过去了。”
江稚知道自己撼动不了小舅舅的决定,暗暗下定决心,最近一定要多多注意身边的招聘信息。
并非她歧视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作。
而是她觉得她的小舅舅,人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说完这件事,傅景初转而又提起另外一件事,“和你一起回去接的我的那个男人,是你男朋友吗?”
江稚揪紧了手指头,默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傅景初皱了皱眉,有句话到了嘴边,想了想还是没说。
这两个人并不合适。
说起来也巧,沈律言的电话正好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他从公司回了家,在厅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的人。
发信息问她在哪儿也没人回。
这才打了电话来查岗。
沈律言听见她的声音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冒出母亲那句话,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不想要孩子。
这个道理他明明早就懂了。
这会儿想起来,心里闷得竟有些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