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手老伙头从包里掏出一盒紫云递给我一支,慢吞吞取下军用水壶拧开,昂头就是一大口。
顿时间,一股浓郁刺鼻的酒香就溢散开来。
“你拿这个装酒?”
“当然!”
“司务喝酒?”
老伙头阴测测笑着,紧绷的脸现出几分得意:“这个装酒,他们逮不到。还以为是水。”
我夺过老伙头水壶倒在他脚踝上快速搓动。
老伙头靠在竹椅上哼哼唧唧,怡然自得抽着烟,时不时的冒出夸赞,很是享受。
就在这时候,茶馆外传来阵阵脚步声,老伙头立刻警觉起来,即刻拧紧水壶递给我:“要是有人问,就说是你的。”
“你都这么老了还怕处分?”
老伙头瞪着我:“当然怕。我这个老司务再有两年就退休了。不能背处分。要留清白在人间。”
好在这只是虚惊一场,那群巡逻特战很快就过去,都没带进来盘查。
老伙头如释重负,指着水壶:“这个就送你了。酒也送你。”
我轻漠开口:“想叫我帮你毁尸灭迹明说。”
老伙头眨眨眼,突然嘿了声笑着说:“帮个忙撒。”
“我自己有水壶。”
我努努嘴:“待会我背两个水壶出去,必然穿帮。”
老伙头随意一瞥,口中曼声说道:“你那个破水壶,丢……丢……”
下一秒的时候,我的破水壶就到了老伙头手里。
老伙头直勾勾盯着瘪得不成样、几乎没了原漆的破水壶,啧啧有声:“吔。这个水壶有些年头哦。”
“65式!”
“四十多年了哦。不简单不简单!”
老伙头双手逮着破水壶来回不停翻看,很是惊奇,声音逐渐变大:“哎呦。还有补过的洞?”
“这只水壶被打穿过?上过战场的?”
“小鬼头。”
我轻声回应:“没注意。”
老伙头沉着脸叫道:“你的水壶你不清楚?日怪了!”
“有个老战友送我的。”
“老战友?”
老伙头手一下子定住,好奇看着我:“你也是兵卒?”
“曾经算是。”
“你老战友?”
“挖药的。”
老伙头眼睛飘忽,突然嘿了声:“挖药好,野外挖药就要用这种水壶。特别能装。”
“好好,好好……”
突然,老伙头眼睛就红了,揪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咳就咳得天翻地覆,四肢和身子骨都在联动抽搐。
这个老伙头的身体差得离谱,我拍着他后背让他缓过气来,摸出根虫草递过去,拧开破水壶给他喂水。
老伙头似乎还没从咳喘中缓过来,一把抓紧我手:“不,不喝……”
“没毒。放心喝!”
我强制喂送老伙头水:“死了,我给你赔命!”
老伙头双手把着水壶,双手冰凉,抖得有些厉害,眼眶更是咳得眼泪打转。
“你肺上有毛病。趁早去看。烟得戒。酒也别沾。”
半响,老伙头缓过来,冲我不以为然的叫道:“我就一个司务老伙夫,早死晚死没多大的事。”
说着,老伙头又给我递来一支烟:“这水壶烂成这样。你都不扔?”
“我老战友送的,舍不得。”
“你老战友好大啰?咋个用这种65水壶?都能进博物馆了。”
老伙头大口大口砸吧香烟,将自己沉浸在浓浓烟雾中,手里却是抱着破水壶不放:“这个水壶……想当年还是木头塞塞,打阿三的时候不经用……”
“后面改进了之后,到了打安南的时候,就派上大用场……”
我好奇问道:“你都打过?”
老伙头哈了声没好气叫:“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这个老司务虽然做了一辈子伙头军,但我也开过枪背过公文包的。”
“我当年,背这个水壶的时候,也被子弹打穿过……”
忽然,老伙头压低声音神秘莫测说:“你这个老战友有点名堂哦。绝对是个老大哥。”
“对了。你公文包喃?有这个水壶再加公文包,那就是勤务标配。”
“前途远大哦!”
“不瞒你说,我以前就是背这个水壶和公文包,干的勤务!”
我反问过去:“你也前途远大?”
老伙头老脸一晒,继而哈哈大笑:“老子干的司务,所有吃的喝的都归我管,这个前途还不够远大?”
“你公文包哪儿去了?”
我递过去一支烟:“有公文包。我老战友给了我,我没要。”
老伙头眼珠子定住,半响哦了声,拿着烟就往嘴里送。
我轻声提醒对方拿反了烟,老伙头有心不在焉哦了声:“公文包你咋不要?以前的公文包可是牛皮的哦。”
我低低说:“我忙着救人。”
“我老战友就剩了公文包,留着装吃的。”
“他把挖的药材全都用来救人,我给他公文包装满,不然他没吃的。”
“你老战友跟你救人?救哪个?
“两个月前,龙门地龙翻身,我和他……”
“九死一生!”
哐当!
破水壶就砰然掉地,老伙头立刻揪紧胸口,面色霎时青紫烂黑。
“九死一生!!!”
“你,他……”
老伙头惊恐无尽:“他,你……你老战友现在,现在,现在……”
突然,门口一个冷厉肃穆的声音乍起:“哪个在茶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