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我已是强弩之末，说话的声音就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别给我装。”
龙起雷低着头俯视我，阴测测叫：“我再问你，燕都郊外方州农场，你凭什么只花了四百三十万就买了下来？”
轰隆隆！
五雷轰顶！
本就快要扛不住的我乍听这话，猛然爆震，如同失去重压的弹簧瞬间绷直身子骨，尖声怪叫：“多少？”
龙起雷死死盯着我，皮笑肉不笑，喉咙管中冒出厉鬼般的腔调：“还有你们方州总会四合院，你又是怎么只用了一千零六十万就买到了手？”
我瞪大眼睛，残存的两魂五魄瞬间爆出前所未有的惊恐，飞速窜出泥丸。
若不是龙起雷近在咫尺的话我听得明白，我绝对会认为我出现了幻听。
我？
把方州鉴定中心，方州农场，还有方州四合院买下来了？！
方州农场四百三十万。
四合院一千零六十万！
一时间，我脑海一片空白，神魂离体，化作雕像。
足足半分钟内，我的脑子都是一团浆糊。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剧痛，就连斩龙后遗症都在这一刻变得微不足道。
我他妈什么时候买过这三处地方？
我他妈什么时候……
等下！
等下！
突然的，一道霹雳撕裂九霄，重重击打在我几乎丧失一切的脑海中。
一千零六十万？
那不是，那不是老子替马忠超还的四合院贷款么？
还要那四百三十万。
也是我替马忠超还的方州农场的贷款？
当时我卖了嵩阳汉柏图，马忠超明抢不成就叫各个银行来催债。
下意识的，我本能的开口询问：“鉴定中心是不是三千八百八十万？”
这个数字报出来，周围十数名督监齐齐惊叫出声，无限惊喜加狂喜。
有的督监更是跳将起来拍桌砸笔，激动非凡。
更有的督监则抱着DV冲到我跟前给我脸部特写加持。
“嗬！”
陪审席上，龙光耀嘴里嗬着，慢吞吞摸出烟点燃，重重往后一靠。
他那张见了我就紧绷的脸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舒缓，虚咪着的眼睛里透出来的，是接任总部那日君临天下的意气风发。
龙起雷却是没动。
他就摆着固定的姿势静静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只野狗。
更叫人奇怪的是，他的神色径自有些失落。
失落中又夹着无限的鄙视和不过如此的桀骜。
“原来，童会长也知道你花了三千八百八十万买了方州鉴定中心？”
“这么说起来，童会长也肯定知道，鉴定中心里的一切标本和展览品以及其他附属设施都归你私人所有了？”
这话毫无疑问又是一块巨石砸进小小的池塘中，惊起滔天巨浪。
但对于我来说，这话又像是一记闷锤，重重打在我胸口窝，打得我魂飞魄散。
此时此刻的我，完全不知所措，不明所以，意识混乱，脑中就像是被史前最狂暴的那场泥石流无情的冲刷吞噬，一片混沌。
“童师。刚我问的三个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不？”
耳畔传来龙起雷阴冷刺心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艰难偏头，正正迎上对方那张阴黑狰狞又残暴的脸。
“我没买！”
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简短最干脆的回应！
“你没买？你没买？你没买？”
连续说出三个你没买，龙起雷阴鸷的脸狞笑再深，眼神玩味的样子像极了在戏耍濒死猎物的野兽。
“老子没买。没买。没买！”
我用尽全力嘶声还以三连击。
因为激动和愤怒，我的全身上下抖得快散了架，径自发出啪啪声响。
但我的声音却是如此的颓废和无力。
我的样子落在现场人眼里，更像极了被戳穿谎言无能狂怒的小丑。
寒风迭起，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忽明忽暗的红点。
伴着红点的移动，我看见龙起雷凑在我跟前那张残暴的脸和过山风般狠毒的蛇眼。
“你要是没买，那方州四合院、鉴定中心、方州农场三个房本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正要辩解。
“你要是没买？那三个房本怎么会写你的名字？”
毫无疑问，这话就像是一把长枪直直将我戳了对穿。
呼！
风起！
啵！
雷动！
啪！
霹雳炸响！
一叠带着残影的复印纸砸在我跟前，化作那柄刺穿我的长枪将我高高挑起。
耳畔传来龙起雷的惊天爆喝：“还有方州家属区地块，土地使用证上也过户到你名下。”
“这块地，你花了多少钱买的？是我替你说还是你自己坦白？”
此时的我连续遭受无情暴击，加上身体骨的被无情摧残，我早就没了一点力气和神魂。
审讯桌上，摆着一叠复印件。最上面的那一页就是家属区地块的土地使用证。
地块所有人，写的是我的名字。
除去我的名字，还有我的大头照。
凄冷肃杀的冰风吹起，将复印纸一一掀翻。
方州鉴定中心、方州农场，方州四合院房产证土地使用证飞速滑落我眼帘。
最后一张带着房产证号的复印纸化作倾倒的银河在我眼前无限放大，直直扑在我的脸上，遮住我的五官。
这一刻，我只感觉到我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