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正确做法是该别说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越说越离谱。
已经偏到了没有边的地界。
他现在该做的是闭嘴吃饭。
踩着南桑给的梯子下来,让突然爆发到控制不住的情绪稳定下来。
因为之前还好好的。
晴空万里,未来可期。
尤其是去医院住院前那晚俩人已经谈和了。
南桑跪地求他,说只要他别再和她闹了,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这些话给了江州莫大的安全感。
让江州知道自己这个人对南桑真的很重要。
江州心里踏实的厉害。
从那一刻开始正式看到了俩人之间的未来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会好好的。
在医院的三天也好好的。
他说让南桑做什么,南桑就做什么。
虽然出现了刘爱丽这个小插曲。
让江州恍然发现南桑的乖巧和温顺好似都是装的。
其实不喜欢见到他,也不喜欢和他说话。
可她还是离不开他的。
就算是她再不喜欢。
她怎么都离不开他,是既定的事实。
闹什么呢?
有什么可闹的。
慢慢来。
未来是光明的。
可……
江州眼前属于南桑的脸突然扭曲了。
扭曲都不止。
脸前还覆盖了一团漆黑的雾。
雾气浓郁到把南桑遮盖的严严密密。
任由江州眼睛瞪大到极点。
依旧看不见分毫。
隐约的。
江州好似连南桑最初的样子都看不清了。
他胸膛不受控制的起伏。
起伏到极点后。
身体动作远比大脑快的多。
哗啦一声脆响。
江州挥手打落了桌面上很辛苦才做好的三盘菜。
厅里只要南桑停止说话,气氛便冷凝的厉害。
随着哗啦的破碎声响结束停下。
本就冷凝的厅氛围,安静到死寂的地步。
南桑脑袋微动,看向身边地面的一片狼藉。
往下落。
看碎片弹射到脚背上,扎出来的一抹血红。
她放下手中的米饭碗,抬头问江州,“我的脚被扎烂了,请问我能收拾一下吗?这个收拾有两个指向,一是指地面,还有一是指我的伤口。”
江州情绪起伏不定。
南桑情绪稳定到咋舌。
她稳定到像是一个假人。
没有自己的思想,只会按照之前答应江州的话行事。
就连江州发脾气伤了她,她也要问一声江州才能处理伤口。
江州若是说不行。
南桑好似便不会处理了,任由它血液越流越多。
流到最后伤口发烂发臭,爬满了蛆虫依旧不闻不问。
不管南桑现在这幅样子是真的还是装的,的的确确是江州想要的。
是能让他找回安全感的样子。
江州该高兴的不得了。
可却突然绷不住了。
在南桑青白明亮的眼睛注视下。
手掌一寸寸的合握成拳。
蓦地像是个疯子似的,夺过南桑手里的米饭碗。
嘭的一声巨响。
猛的砸向了地面。
只是一个碗不够。
江州不像个疯子了,就是个疯子。
额头青筋毕现。
哗啦啦的把能看见的全部东西。
当初他自己摆上去的像是家的玩偶和摆件通通砸在地面。
算是他和南桑亲手布置的家。
在这晚,似蝗虫过境,也似大风肆虐。
尽数毁于一旦。
四处可见皆是断肢残片。
唯独餐桌上买菜时给南桑又买的一束玫瑰花。
安然无恙的摆在了南桑身边。
隐隐预示着,哪怕是再过。
江州其实依旧是原来的那个好哄的他。
最起码。
只要是南桑喜欢的东西。
或早或晚,他都会亲手捧到南桑面前。
前提是……南桑还愿意哄他。
江州走了。
南桑站起身想收拾,却无从下手。
最后没收拾,绕路回房间。
拿着衣服去洗手间。
哗啦啦水流声中,垂头看脚背。
血色被水冲刷到停止了。
南桑当没看见,洗了澡没处理,吹吹头刷牙洗脸上床了。
今晚事情出了意外,江州又发疯了。
南桑该睡不着才对。
可大约是昨晚没睡好。
加上这场生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南桑有点虚弱了。
身体容不得她的大脑说话。
在她躺上床后直接陷入了沉睡。
完全不知道江州后半夜来了。
坐在床边,死寂的看着床上呼呼大睡,对于他被折磨的像是个疯子般好似毫不在意的南桑。
他看了整整三个小时。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天色中又走了。
南桑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吵醒的。
稀稀疏疏的声响不断。
很明显,有人在收拾外面的一片狼藉。
南桑安静躺了会,坐起身看向窗外的烈阳。
眼睛微眯。
发现自己没看错。
的确是江州。
江州在院子里,和个老人说话。
这老头是之前给她看病的老中医。
南桑的眉眼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掀开被子就想起身。
几秒后拉开抽屉戴上口罩。
即便是如此。
依旧遮不住眼底的闪闪发光。
她因为老中医的事晃神了,没细想外面来收拾碎玻璃狼藉的不可能是唐棠,会是谁。
开门后随意扫了眼厅出现的陌生人就想去外面院子。
眼睛从他身上移开了。
朝外走的脚步却停下了。
南桑本移开的视线重新移回去。
亮晶晶犹在的眉眼定格在厅的男人身上。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
单膝着地,在把玻璃碎片捡起来丢进地面的垃圾袋。
垃圾袋在地面,碎片砸进去和之前的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场中却不止是这些声音。
还混杂着别的。
摆动间,手铐的响动。
轻挪间,脚链的响动。
南桑眉眼漆黑的和出现在她和江州家中的景深对视。
景深停了动作,单膝着地盯着她,“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他定定的看着她,“走,还是留。”
他在南桑和江州的家里明目张胆的问南桑,你是要我带你离开这里回盐城。
还是要接着在这里待着,和江州厮守。
他眼眸漆黑却绝对。
无声的在问南桑。
你想好,究竟是要走,还是要留。
也是在无声的告诉南桑。
你说想走。
我就可以带你走。
哪怕如今我手铐脚链加身。
我依旧能带你走。
南桑敛眉看他,什么都没说。
在玄关脚步靠近后,视线挪向江州。
他背对光,南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却看到他伸出了手。
声音温柔到像是要化了,“来。”
南桑不知道他笑没笑。
但只是这个声音。
就像昨晚那个发疯到把家里砸了的江州没存在过,只是她的错觉。
南桑视线看向在江州身后的老中医。
唇角提起了笑。
灿烂又甜蜜的朝江州小跑。
被他拉到怀里后。
笑容也好,眼神也好,表情也罢。
和昨天还有之前乖顺的南桑一般无二。
江州揽着南桑。
视线定格在景深身上,两厢对视。
景深眉眼黝黑,无波无澜。
江州眼底火光汹涌。
恨不得活生生的烧死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