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的心情很好,堪称好到爆炸。
起来瞧见家里的一切都感觉好可爱。
甚至于池塘里那尾草鱼都是。
唇角噙着笑,长卷发乖顺的垂下,给它加氧后用小夹子放蚯蚓。
因为心情好,给了一夹子,又给了一夹子。
她的好心情到靠着墙边的小池塘上方,诡异的被个人形影子浅淡覆盖,依旧在。
大脑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的眯眼抬头。
太阳从东边升起,不到九点,高度不过尔尔。
男人站在院落围墙上,在八月的天穿着一身黑衣,戴着棒球帽和口罩,背靠阳光,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帽子和口罩遮挡到脸只剩下了眼睛。
加上背光。
南桑其实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
但依旧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围墙上方俯视她的男人是谁。
南桑唇角的笑消失了。
手伸进口袋握住手机,脚步朝后一退再退。
退到五步开外。
身子微微弓起。
戒备在这瞬间拉高到极点。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好似俩人没在山顶相依偎待过七天。
没有牵手拥抱接吻以及更过火的一切。
防备到极点的看着从天而降,此刻伫立在上方的景深。
漫长又寂静无声的十几秒对峙后。
伫立在上方的男人转身跳了下去。
消失在了南桑的视线中。
南桑隐约听见了落地的沉闷声响,以及脚步匆匆离开的声响。
却依旧没动。
几秒后。
分开一前一后,呈警戒状态的脚并拢。
她唇角的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见了。
平静的转身,扫了眼院子里的监控。
握住口袋手机的手松开。
抬脚回了房间。
面色如常的去厨房看一眼药膳。
她才做了几顿而已。
步骤已经很熟悉了。
扫了眼定时器,知道距离加下一味中药还有十几分钟。
抬脚去了洗手间。
拧开门身子迈进去的刹那。
手腕猛的被扯住拉进去,背靠向墙壁。
随后咔嚓一声洗手间的门被关上,水龙头被拧开。
这个院子仿照的是中式平房建筑。
但因为算是在北部的农村,工人等盖惯了农村的平房,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且因为见过的这种院子太少,自认为自己的想法最好,东家一定会满意。
最后出来的效果是中式平房算不上,说农村的高楼大院也算不上。
最算不上的便是只有前院。
后院挨着平房五十公分起了围墙。
像是防盗。
其实恰好把光线全都隔绝了。
而且距离光缆电线太远,装不了监控。
没监控,加上窗户不小,外面距离围墙还有五十公分的距离。
某种程度上其实有点不安全。
这也是南桑在身体没那么虚,但只是泡脚,锁上窗户也不敢在这泡澡的原因。
她总感觉外面五十公分没有阳光的狭窄通道很阴森。
这个厕所连带着,同样有点说不出的阴森。
虽然围墙盖的很高,几乎把小阁楼都给覆盖了,人轻易进不来。
南桑还是多疑的除了早上开窗户通风一两个小时外,平时一直是锁上的。
就是这个早上通风,被人摸了进来。
南桑在昏暗的洗手间里抬头盯着面前的一片漆黑,被攥着抵在墙壁的手腕没动。
但垂下的另外一个拳头却悄无声息的攥紧了。
南桑率先开口了,“你是想死吗?”
她压低声音,从齿缝中挤出字,“你哪来的胆子找到这里来!”
她问他,“你是想死吗?”
这话挑明了是江州给他下的通缉令,来这就是找死。
景深什么都没说。
直接拽着她转身朝开着的窗户走。
南桑被拽的踉跄了一瞬。
脚阻着地板,手扒住旁边的洗手池。
但男人和女人的力气一直是天差地别。
更何况南桑的身体总体很弱。
脚步再强硬,攥着洗手池的手再用力。
被硬扯下,依旧直接扯到了窗户边。
南桑被景深握住的手腕松开了。
下一秒,景深的手从她身后汇入双臂下,朝上架。
挣扎不断的南桑径直被架到了窗户边。
“跳下去。”
景深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很闷很沉同样很绝对。
在南桑没动作的时候,直接猛推了下去。
南桑被推的突然。
手臂还握住窗户的栏杆,脚步踉跄而下时,手臂没有反应过来,还紧握着。
导致不是跳。
是背部沿着粗糙的外部墙面摩擦而下。
这栋平房建的比地面高了三层台阶。
窗户到南桑胸膛。
南桑手臂拽着栏杆掉下去,脚面碰不到地。
整个身子全被手臂撑着。
她手臂哪来这么大力气。
只是两秒,便骤然松下。
背和手臂的疼痛,导致她根本站不稳。
就这么一点点的高度。
直接摔在了地面。
这一变故明显不在跟着跳出来的景深预料之中。
皱眉蹲下想把南桑扶起来。
南桑给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是用右手扇的,力气很重。
直接把景深帽子扇掉了。
乌黑浓密且长了不少的发被洗手间后面狭窄通道的夏末风吹动,凌乱覆在眉眼间。
景深帽子被扇掉,口罩却还在。
他睫毛颤动了一瞬。
偏回脸想捞她有点打颤的左手看看。
不过刚伸出去。
又一个巴掌砸了下来。
景深没碰她左手了。
弯腰想把瘫坐在地面的南桑抱起来。
南桑右手摸索到的碎石块,轰然朝着他的额头砸了下去。
这力道和巴掌不相上下。
巴掌杀伤力小,坚硬的石块不是。
景深额角往下掉落一行鲜红。
他回过头,在南桑再想砸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臂。
高耸的眉骨紧皱,漆黑的眼睛烧起火,“我来接你,送你回家。”
他另外一只手按住她蠢蠢欲动的左手,“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耳朵聋了!”
他单膝着地,桎梏她的双手,俯视她,重声道:“我来带你走!送你回家!”
南桑双手动弹不得,像是落于下风。
瘫坐着被他周身气场强压,看着更像是落于下风。
可眼睛却不是。
她眼底的火比景深烧的早且重的多。
仰头和他对视。
唇齿挤出的字,比景深更重,“在院子里,你和我之间一句话都没有。但你该明白!我不会跟你走!还有……”
“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南桑硬声:“你不要得寸进尺!”
这院子的监控覆盖的哪。
别看是唐棠装的,其实她不清楚。
最清楚的是江州。
再后便是拥有大把时间的南桑。
院落里的死角只有一个。
围墙之上不属于院子。
监控维持现有角度看不到。
可稍微朝上抬一点点,想看见他,轻而易举,更何况还有影子。
南桑握住了手机,却没有打给江州。
因为他只是站着,没有真的出现在监控范围内。
在她的意识里,她没打出去电话,已经算是放过他一次了。
还有。
她朝后退的脚步,戒备的姿态。
清清楚楚的在告诉他——不管你来找我干什么,我都不会配合,哪怕是带我走。
——所以,滚蛋吧,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出现于我的世界。
南桑问他,“到底是我脑子进水,耳朵聋了,还是你脑子进水!不止耳聋!更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