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不记得的年少里得了太多爱。
她大方的不得了,会爱人且不吝啬表达。
尤其是情绪稳定,声音温软。
两三句把江州哄的又别扭又嘿嘿傻乐。
在电话对面隐传来好几声敲门催促声,江州依旧舍不得挂电话时。
南桑哄着挂了,莫名娴熟的许诺,说会给他发消息。
江州又磨叽了几十秒,挂了。
唐棠中午来给南桑送饭。
南桑盘腿坐在干净的纸壳上。
因为空间很小,空调很凉,围巾缠裹的严密。
听见动静,只漏在外面的黑白分明眼睛移过来,分明还是那双眼睛,但就是不一样了,清亮直白,“谢谢。”
唐棠敛眉没说什么,把江州嘱咐的豪华餐盒递过去,“太阳下山前能结束。”
唐棠该走。
却没走。
看南桑接过不急不慢的拆分。
一盒盒的摆好,却没吃,竖着手机对着拍了张照。
没几秒,对面秒回。
提示声音巨大。
和老年机无异。
南桑专注的抱着手机眼也不眨的回。
明明早上起来到现在才吃上饭,该饿的不得了,却就是不吃,专注回一条又一条消息。
回给谁的都不用想。
南桑的手机程序是改过的,只能联系江州。
唐棠关门出去了。
南桑和江州聊了许久,看面前丰盛的饭菜,筷子捏了起来,也很饿,但吃不了。
她把粥小口喝完了。
给江州发消息,不委屈自己。
说胃不好,在山上贪凉,水果吃多了,不能吃硬食物,要找中医调理肠胃,才能开始吃正常的饭菜。
江州问她还需要什么。
南桑想了想。
找纸笔写。
很坦然和直接,没心理障碍的列出一堆她需要的。
吃的、穿的、用的、还写了秋千架和葡萄藤。
拎起来一个个的细数。
她能吃的有限。
给江州要了很多肉,还有排骨鸡鱼等。
备注不要海鲜,江州不能吃。
她要喝的中药要浓浆,易冲泡的那种,希望尽量不苦,要一个月的量。
穿的有她的,有江州的两套睡衣和内衣袜子,还有一套替换衣服。
用的基本是双份。
洗面奶区分了男士和女士,还加了个剃须刀。
看了两遍,趴下在中医和西医后面画了个括号——秘密上门。
她确定无误,发给江州。
江州的消息一直都是秒回,这条等了许久才回。
——好。
南桑没回了。
在楼上盘腿坐着看书,累了就跪直站一会,再累了就趴在纸壳子上面。
再后迷迷糊糊躺着睡着了。
不知道几点的时候被叫醒,揉眼跟着唐棠下楼。
楼下只是一天便大变样。
大致格局还是那样。
但装修换完了。
瓷砖变成了暖色地板,灯换了,老旧的墙布换了。
比不上豪装的挑高别墅。
但是和精装修的小区房没区别。
南桑好奇的去看房间。
一间房只是硬装改了,什么都没有。
另外一间是成品衣柜。
里面没衣服。
她和江州要住的房间有新床被揉和四件套,窗帘颜色很漂亮。
南桑把四件套拆了,塞去外面的洗衣机里。
把被揉抱出来,在余晖里勉强晾晒一下。
背手好奇的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草一清空,院子直接空了一大半。
就剩下一棵冒了点芽的干巴巴柿子树。
南桑去了江州的鱼塘。
没他说的这么大,但是里面进了小鱼苗。
很漂亮,可惜不能吃。
南桑拍了发给江州——这个鱼好漂亮,长大吃的时候还是红色和蓝色的吗?
接着补充自己想要种子。
好养的花和好活的菜。
以及工具。
她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圈,丈量了尺寸,要鹅卵石。
冷不丁听见唐棠开口了。
“你知道你以后会怎么过吗?”
南桑头也不抬,在对话框里加上躺椅,“怎么过?”
“等我走后,你会有个住家保姆,照江州现在只剩你一个人在身边,些微一点动静便会惶恐惊惧的性子,大概率是聋哑人。如果刘老逼得太狠,你连聋哑人都不会有,就这么自己一个人被锁在这个半新不旧的院子里,永远没有出现在人前的一天。”
唐棠是真的不明白,环胸朝前走了一步,站在台阶前,眉头紧皱,“你为什么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得出来,还能面不改色的和江州好好说话,并且谨慎配合的躲躲藏藏。你不该愤怒、怨恨的闹吗?让人知道你被关起来剥夺了自由。”
“就算是不闹,你也该谋划,想尽一切办法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不管跑去哪,都比在这个抬头只能看到四方天的院子里要强上千倍。”
唐棠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不但笑得出来,还像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和江州好好过日子。”
“南桑。”唐棠匪夷所思,“就算是失忆了,有些东西变了,可很多刻在骨血里的东西你也没忘啊。”
唐棠很确定南桑的确失忆了,眼睛明明白白的和从前不一样。
一些小动作和礼貌涵养,以及身上的气质也和从前不一样。
但骨血里的冷厉,和在京市混迹多年,无数次败了又生生爬起来的敏锐与谋算心机却又是一样的。
否则不会三言两语就吓出她一身冷汗。
这样的南桑,为什么敞开的大门就在眼前,却不跑不离开。
整整一天了,连个厕所都不去,为了不上厕所,甚至她给她送的水,一口也不喝,像是生怕有被人看到的可能。
她为什么要这么配合江州?
她在想什么?
南桑确认了遍暂时没需要的了,发给江州后回身手背后看向唐棠,“闹给你今天找来的那些工人看?恰好里面有江州对家的人,理所当然的,我在哪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被江州对家的人知道了。”
她朝前一步,“跑了更糟,你不会追我,只会让我偶遇江州对家的人,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我自己。”
南桑站定在踩着台阶的唐棠面前,眯眼思索片刻,“你不会让江州真的出事,否则我不可能从孤峰无人知晓的到这个地方。那么你合作的对象便不是刘老,不是刘老会是谁呢?还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南桑在暗下来的天色里踱步,一瞬后顿足回身,看向她,隐感觉她应该够不到他们,可若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南桑盯着她,“你的合作对象不会是江州和刘老原本的两位敌对方吧。”
她再想了想,“你真正想做的,是想……把我的存在通过别人的嘴闹大,你是想闹大给谁看?又知晓的那个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