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的独生子先后娶了两个老婆。
娶第一任老婆时,时代特殊。
哪家先做先行者,哪家自然占上风。
江老按着江父娶的是中下贫民。
江家占上风了。
但江父不喜,他满腹经纶,位子很高。老婆却大字不识一个,还不爱说话,整日像佣人一般,闷头干活,夜夜端水给他洗脚。
俩人五六年间同房次数寥寥,一直没怀上孩子。
时间久了,流言蜚语渐生。
同房次数变多,孩子陆续怀上。
那个年代过去了,系统争斗模式变了模样。
需要钱,大把的钱。
谁都没想到时代变迁会这么快。
转瞬从清明变成钱柄一体。
江家没有生意人,家老也不愿扶持外姓。
在江堰三岁,江哲一岁时,江母因病没了。
不足半年,江老按着婚前对江母不喜,婚后却郁郁寡欢的江父娶江州的妈。
一个沿海渔农哑巴,领养的女儿。
他是哑巴,也是渔农,但因为有好眼光和灵活的头脑。
加上恰逢好时代,全国各地跑着贩鱼的几年,悄无声息的身怀巨款。
那哑巴年岁很大了,闺女年岁却不大。
一老一少,在这世上除了彼此,算是无亲无故了。
江父不愿娶,江州的妈也不愿嫁,她喜欢海边的生活。
不过月余,已经不出海的渔农突然出海,意外没了。
捞他上来的人转告江州的妈,说他的遗言,是在他掌心上用水写的行字,让她务必嫁去江家。
江州的妈同意了。
江父被硬按着同意了。
俩人结婚,江州母亲身怀巨款无人知晓。
江家挪用开始钱柄并立,依旧稳居京市各家族翘首。
江家以为江母身上的钱挪完了,但没有。
江州母亲从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父亲言语不通,和人沟通的桥梁一直都是她。
若不是当年父亲去世时,她年纪还太小,加上安定下来被父亲送去上学才几月。
江家想要她的钱,又不想被人腹诽靠女人的虚伪嘴脸,早早的就会被发现。
不会到怀了江州才发现。
大抵是做了妈会想的更远。
在江家孤立无援的她,转移了身上的大半钱财,让江家以为挪完了。
在接下来三年的时间,悄悄的给江州买下京市无数不动产。
用她自小跟父亲养成的经商意识,炒股、投资,等等。
背着江家给江州积攒了无数财富。
后,江州不到三岁,她出车祸,当场没了。
江州成了江家家族,不论旁支还是分支都知晓的超级富二代。
江家怎么能由这种事曝光,这样会让人联想,江家有今天,是因为江州的妈。
但就是曝光了。
因为江州母亲在半年前,不知道为什么找上了中信属,若身死,将她名下全部财产,交予江州,二十二岁成年之前若江州出了意外,不论死亡还是残疾受伤,财产捐出去,一文不留。
这个消息,于她死后,在葬礼上宣读,连同财产明细。
江家来参加葬礼的人,尽数知晓,小小江州,身怀巨款。
江家不能大肆经商,这是板上钉钉的违规,江老被迫推翻之前的说法,说江州母亲不是个可怜的孤女渔民,其实是个隐藏的富家女,身上的钱是她家里祖辈传给她的。
没过多久。
多年郁郁寡欢的江父因病没了。
偌大江家。
一个江老,三个孩子。
江州是老三,也是老幺。
母家给他留下的财产太多,很多人都知晓。
加上那段时间严查。
江家靠挪她母亲钱积攒的产业,无可奈何没有选择余地的移到他身上。
对外说,都是江州母亲给他留下的。
江州的母亲,嫁进江家时十八岁,去世时二十二。
短短四年,却了解透了江老的虚伪嘴脸和江父的懦弱无用。
并且高瞻远瞩,洞察了未来的格局。
给江州留下在江家立足,无人能动还要尊着的巨额钱财。
并让江老把之前挪走她的钱,连本带利的吐出来,一分不剩的全都还给她。
她死了,但在死前为她儿子铺了一条阳光大道。
就像是她强硬给她儿子改的名字一样。
江州——江海河州。
自由无拘无畏。
江老对年少江州鲜少教养过问,严厉也从不针对他。
其实不单单因为江州的母亲公开财产,亲手斩断她儿子身为江家子女,必须要走的仕途。
还因为他打从心里厌恶江州的母亲。
他知晓江州母亲斩断江州仕途,还有一意。不走仕途,江州便不用和江堰江哲一样被严厉管教,苛责鞭打,打压等。
可以顺由本心,自由长大成人。
他顺她的意。
等着看江州随她意愿,能长成什么鬼样子。
江堰一眨不眨盯着江老恼怒到窜出火苗的瞳孔,慢吞吞的说:“爷爷,您承认吗?您一直一直都不喜欢江州。不是一日两日,是很多很多年。”
“您不过问他学习,不参与他青少年定性的关键时期,知晓他半大那会被打的全身都是伤,他想瞒,您便让全宅的人都装瞎子,不闻不问。”
“表面对他宠溺的很,衣穿住行都随他,亲呢喊他乖孙,让宅中大小尊敬的唤他一声江小少爷。实则为捧杀放纵,从很小就告诉他,他很有钱,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什么。想把他养成一个脑中无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这样等他犯了大错,来求您的时候,您便能彻底掌控他。”
“但太遗憾了,在您刻意隐瞒下,对亲妈事一无所知,也不好奇。没父亲管,被爷爷恶意骄纵的江州不是草包。长成了您最厌恶的那种叛逆、自信、有自己主见、有自己想法和思维、不服您安排的霸道性子。而且很有意思的是成绩很好,违法乱纪的事,半点不沾。也永远不可能沾。”
“您知道为什么吗?”江堰感觉很可笑,“因为没被家里人正经教育过的他,神奇般的道德感极重,亏欠半点,会百倍偿还,丢出去的恩德,却不讲回报,也不屑回报。”
江堰叹了口气,看向上空,声音虚无飘渺,眼神同样,“其实我很羡慕他,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怕高于他的权贵商贾,不怕那会至高无上的景深,甚至于……”
江堰喃喃:“不怕您……可以理直气壮,脸红脖子粗的和您吵。现在更有能耐后,胆大无畏,半点不可控。哪怕是您,想要通过他达成什么目的,都要好商好量。在江州答应下后,还是放不下心,实时忐忑恐惧江州会擅自改了主意,百般提防。”
江堰叹了口气,“江州是真的,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过……不惧被赶出江家,被剥夺江家子女的身份。不像我和江哲,一直到成年了,瞧见您还会怕的哆嗦不断。不管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总会瞻前顾后,反复思量会不会给江家抹黑,从而路越走越偏。”
就像那会喜欢南初,像是耳聋目瞎,喜欢了很多很多年。
终于有在一起的机会了。
却到最后都没敢对江老张开口。
走投无路下,偏激到给景深南桑下药。
彻底没了他努力那么多年,靠江家也靠自己得到的优越于常人的位子,感觉配得上江家大少爷这个身份,能让他抬头挺胸的位子。
变成一无所有,重新开始……
江堰垂眸问江老,“如果当年,您没杀我和江哲的妈,您说,我和江哲会不会也能长成江州的性子。”
江老脸上血色尽数褪尽。
江堰再问:“如果当年,您没杀江州的妈,您说,我和江哲在她的干预下,会不会也能养成江州的性子,毕竟您对小翠阿姨第一次生出不满,是因为小翠阿姨告诉我们,三四岁的小孩子不该整日闷在房间里背书,而是该出去玩泥巴,捉蝌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