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做了这么多,只有‘对不起她’这一个缘由能够完美对上。
南桑不知道他从前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但想来,应该挺过的。
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能看到的不是从前,是他现在在背后悄悄的保护,且未曾从她身上得到过半点。
还有最重要的。
她好好的,身体健康,爸妈外公在身边,姐姐和忠叔也在。
生命中出现的所有人。
不管是医生护士,还是家里和她无亲无故的阿姨,菲佣,以及园丁爷爷,都很疼她。
南桑感觉现在的日子很幸福。
所以就这么算了吧。
他说对不起,南桑说没关系,我愿意原谅你。
随后就事论事的对他说——谢谢你。
谢谢你的新年快乐,谢谢你在酒店拉了我一把,谢谢你想方设法的给我治病,谢谢你刚才又拉了我一把,苦口婆心的叮嘱,像是很不放心我的未来。
还有……谢谢你照亮了我回家的路。
南桑感觉自己很大方了。
如果不是他真的真的真的做了很大很大的对不起她的事。
换位思考,南桑是不可能对一个人这么好的。
那么自己只要一个对不起,还还给他一句谢谢,应该是足够了的。
但是没等到。
南桑抬起的手再一次落下了。
半响后有点气恼的起身就想走。
一步后矮身,把他手里自己的面纱扯过来,气冲冲的大步朝前。
“对不起。”
景深的声音像是琉璃珠子做的,说不出的别致好听。
伴随着沙沙作响被吹动的树枝,似乎更好听了点。
南桑的脚步顿住。
“你……”景深起身,转身看向南桑,“能原谅我吗?”
南桑捏着面纱的手紧了紧,抿唇片刻,转过身了。
不缺爱的人,有家的人,有退路的人。
即便是受过再多的伤,依旧勇敢并且大方。
她鼓了鼓嘴巴,跟蚊子似的哼出声,“恩。”
一瞬后感觉自己这样有点小家子气。
咳了咳,大声说:“我原谅你了。”
过了会,南桑遵从本心,“谢谢。”
她想了想,朝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我们和好吧。”
景深起初是定定的看着南桑黑白分明的眼睛,后垂下眸子看南桑雪白隐隐泛着健康红晕的手。
几秒后眼圈蓦地红透了,别过头看向远方,一瞬后抬手把漆黑的发朝后轻扒,再几秒,像是站不住,微微躬下了腰。
南桑吓了一跳。
想走近时,景深低哑莫名的话,像是一桶冰水倒在南桑脑袋上,“不和好。”
南桑怔住。
景深背脊躬下,扶着膝盖的手一寸寸的收紧,紧的极致后抬眸,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从齿缝中挤出字,“对不起我收回。”
景深直起腰,声音又冷又硬,“你的没关系、我原谅你、谢谢、以及我们和好吧,从来没说过,我也没听见。”
杨浅和忠叔把南桑的订婚安排在这个时节是有原因的。
盐城要么冷要么热。
不冷不热的天气,只有这么十几天。
这十几天的风也好,阳光也罢,全都舒服极了。
南桑这瞬间却感觉不舒服。
不止。
吹在身上的风还冷到了极点。
她盯着把她示好全部打回,冷酷到半点商量余地都没有的景深。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怒火从心口一路朝上攀岩。
南桑转身走了。
攥着面纱,拎着水杯。
大步走出很远,眼泪突然下来了。
狠狠的抹掉,一边回家,一边小声骂。
“不知好歹,王八蛋,谁稀罕和你和好!”
南桑回家了,到家门口浅浅的呼吸了口气,扬起笑,“我回来了。”
南桑这天晚上在家还是那样,喜笑颜开,天真又活泼。
晚上回了房间不是了。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逞强扬起的笑消失无影无踪,板着小脸把藏在衣柜深处的围巾拿出来团吧团吧丢进垃圾桶。
一瞬后捡起来砸进衣柜,掀高被子蒙住脸。
气愤和委屈却怎么都消散不下去。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对她说了对不起,还问她——你能原谅我吗?
说明是想让她原谅的。
她大方不计前嫌的选择了原谅,还伸出了手,却被拒绝了。
南桑感觉他像是在……耍她。
隔天南桑接到卢少男的电话。
“你昨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南桑说实话,“没想起来。”
卢少男沉默了很大会,“你有想起我吗?”
“有。”
对面顿了一瞬,声音突然拔高了,“真的?”
“恩。”
南桑趴在床上摆弄昨晚丢在桌面,已经自然干了的面纱,“还是好多次。”
下午出门的时候忐忑到了极点,怕卢少男去家里找她,她不在,应该怎么向家里人解释自己的撒谎。
电话对面的卢少男突然笑了。
笑声隐带沙哑,却很雀跃,“你真的只是没有谈过恋爱,有点迟钝而已。”
南桑摆弄面纱的手微顿,喃喃:“恋爱?”
“恩。”卢少男说:“说句实在话,我谈过恋爱,所以总感觉我们之间不正常。”
南桑坐起身,“哪不正常?”
“你接纳我的全部,却不曾返还给我半点,让我总是恍惚你对我说的喜欢像假的。”卢少男轻声说:“昨天我一直在等你电话,等到我一度怀疑手机坏了,桑桑。”
卢少男低低的喟叹了口气,“我很想你。”
南桑从怔愣中回神,直白道:“那你来找我。”
卢少男静默许久,说好,让南桑等他。
南桑在电话挂断后沉默了好大会,喃喃:“恋爱……”
她按了按心口,脑中浮现他的脸,一瞬后摇头甩掉,却在房间里待不下去了。
出去坐在院子的躺椅上发呆。
“想什么呢?”
南桑揉了揉被杨浅叩疼的额头,“姐。”
南桑犹豫片刻问出口:“一个男人对不起一个女人,最有可能的是什么事?”
杨浅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南桑很确定,他就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否则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一直跟着她,悄悄的保护她,看着她。
俩人非亲非故,不是亲人,瞧着也不像是朋友。
杨浅最近迷上了小说,让南桑一边去。
躺上躺椅额首,南桑拎起葡萄塞进她嘴里。
杨浅翘脚翻开小说,瞧南桑还盯着她,想起她问的了,含糊随口道:“出轨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