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和江老爷子的贪心不足,非要和南桑扯上关系有关系。
但最大的关系却是出在景深身上。
因为景深把南桑送进去了,且没有二审的机会。江家站队南桑,便相当于是板上钉钉和景深作对。
景深也好,南桑也罢。
对江州有一评价其实都是对的。
江州——不可控。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只是正常人,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该去求景深,让景深高抬贵手,不,只需要朝圈子里说一句。
江家都不会下场这么凄惨。
可在江州的字典里,从没有求这个字。
否则他也没那个本事在酋州挣这么多钱。
不只是面对景深。
也包括面对那个劳什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想利用他的秦旭。
他之所以答应借钱。
是因为他不清楚南桑到底怎么样。
是活着还是死了,自己出来闹,会不会给南桑带来麻烦。
他和景深的关系不睦,人尽皆知,没那个本事查出或者是闹出南桑到底有没有死。
但秦旭不一样。
他是景深的人。
昨晚秦旭的人拿来一纸看守所里的档案。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南桑在一审结束后,因为急性心肌炎死在了医院。
没了南桑桎梏,江州什么都不怕,他要把江家给救回来,要把属于自己的拿回来。
那些钱,就算是撕碎了丢进海里。
暴躁从不受半点窝囊气的江州也不会给景深半分。
他手里的匕首从景深的指缝中探出,一寸寸的朝着景深小腹处扎,狠声道:“我花了十五个亿,找了近十万五湖四海甚至是国外的人等着,只要你敢动我江家一下,老子就把你栽赃陷害,杀南桑,霸占我上千亿的事公之于众,我倒要看看,上头在事情闹大到人尽皆知的时候,是他妈为了北部项目的顺利进行,把你从位子上撸下来,还南桑和我一个公道,还是说堵住天下人的嘴!让他们全都不去议论这个世道的不公!”
北部项目负责人,关系到京市未来二十年的发展。
上头绝对不许景深的名誉变黑。
所以有事一定会给他担着,哪怕是杀人也是如此。
可若是闹大到担不了呢?
毕竟就算你再有能耐,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有的人遇到高山,会绕路,或者是退。
不受任何人控制,也无人能掌控他思想的江州不是。
不缺钱不受人欺负,也不懂,更不愿懂什么是求人的江州。
要把这座山踏碎。
他为了反击,踏碎这座高山,拿出从秦旭那借的十五个亿,势要把景深从高位之上掀下去。
把拿了自己的吐出来,为江家为枉死的南桑讨回一个公道。
伴随着保镖从人群中挤出来。
轰隆一声炸响。
景深背靠的货架,被江州大力推翻。
江州压着景深,从齿缝中挤出字:“还我的钱!”
“还我江家还有南……”江州眼泪夺眶而出:“南桑一个公道!”
话音落地。
兹啦电流声不断。
超市四处放着产品广告的电视屏幕颤动了一瞬,几十个画面变了。
电视里站着一个江州。
他抱着一张写了血红字样的纸板。
声音巨大:“我江州实名举报,景深,北部项目负责人,栽赃陷害并杀害北棠副总南桑,欺我辱我江家,霸占我江州一千两百亿。”
江州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炸响了这个超市的上午。
中午。
景深所在的局长办公室门被推开。
他包裹了厚重纱布依旧挡不住血色的手掌朝上,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按灭在窗台上,古井无波道:“怎么说?”
江州想杀景深,自然做不到。
哪怕是在保镖分散的超市,依旧如此。
被拉开带走了。
超市里那些被他用钱砸出来的画面跟着被掐断了。
超市人的嘴被堵住了,手机视屏被删了。
但这件事明显没完。
负责人顿了几秒:“很难办。”
超市里出现的画面,是江州的警告。
他砸了十五个亿,联系了国内外无数个城市的黑。
还聪明的没用自己的通讯方式。
主控者是酋州的顶级黑。
不在他们国家管控范围内。
战争地区那边想交涉,很难。
就算是交涉了,钱已经散出去,人也已经准备就绪。
根本堵不住那么多人的嘴。
今晚十二点,如果景深不答应江州的条件。
超市里那些电视里的画面会出现在全国各地的电视和广播里,还会出现在海外最大媒体的显示屏里。
除非全球断网,或者是江州联系顶级黑,朝下散发信号,否则,这件事没办法收场,会闹到无限大。
负责人咬咬牙:“把江家的老祖宗叫来,威胁。”
江州硬气的不行,但却是有软肋在的。
江家、江老爷子、兄弟。
全都是。
轮番威胁下。
他一定会从。
景深靠着窗台,淡道:“没用。”
“有用。”负责人说:“江州总不可能看着家里人求,尤其是他爷爷求,还不愿意松嘴。”
景深所说的没用,指的不是江州,是江老爷子和江哲还有江堰,他们不会来让江州松口。
江州其实活的很可悲。
他爱他的家人,不管是爷爷还是两个兄长。
但爷爷更爱的是江家。
两个兄长混的如今,更爱的是权势和富贵。
江家已然如此,不如让江州去赌。
赌赢了,江家重回从前。
江州活的更可悲的一点是,他清楚的知道不管是爷爷还是兄长,都更爱江家,不爱他。
也清楚的知道,他们其中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出现,劝他以生命为重,把江家放到一边。
景深转动了瞬脖颈,没再说这件事,开口问下一件,“钱……”
他浅浅的深吸了口气,压下喉间的紧绷,“一千两百亿,他为什么说在我手里。”
这话一出,负责人跟着一愣。
他之所以说让景深把江家的人叫来威胁,是因为一千两百亿,他笃定景深不会吐出来。
不对,是个人都不可能吐出来。
他斟酌了一瞬,小心道:“江州说一千两百亿,他给了南桑,南桑死了,自然在您手里。”
景深长长的哦了一声,因为失血过多而麻木的手掌无意识的蜷了蜷,哑声问:“什么时候给的?哪个账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