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恩了一声,吃完碗一推想起身,手腕被握住,敛眉垂下和没怎么吃饭的景深对视。
景深抿抿唇,“你很漂亮。”
南桑微愣。
“虽然身上有手术疤痕,但是这些疤并不丑,像是藤蔓,还是粉色的,很浪漫的藤蔓。”景深黑眸深邃,声音很温柔:“真的很漂亮。”
南桑没被夸的喜悦,颦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止长得漂亮,身上的疤也很漂亮。以后还会有钱有身份有地位。高高在上受人恭维。你没必要因为一个男人放低自己的姿态。”
景深低低的吐出口气,像是轻哄似的说:“陈绍南很好,他很温柔很善良很居家,会对你好,嫁给一个喜欢你的,远比嫁给一个你喜欢的,要……”
南桑打断,“你不让我出门,找人把酒店围住,不是怕江州对你动手,是怕江州来找我后,我重走之前的老路,对他没有底线的穷追猛打?”
景深没说话,但紧紧攥住她手腕的手说明了答案。
南桑定定的看了他几秒,“你杀了我全家吗?”
所以才会在那么作践我后,良心发现了,觉得对不起我了。像是下降了头,转头来一直做出一幅为我着想的样子。
轰隆一声。
惊雷突然落下,紧随其后,屋里的灯光突然灭了。
伴随着屋外房间响起的尖叫声,四周漆黑不见五指。
南桑皱眉:“这是停电了吗?”
没人说话,南桑晃了晃景深牵着自己手腕的手,莫名感觉他掌心好像出了汗,还是凉的汗,黏黏腻腻的,“是不是停电了。”
几秒后。
景深松开手,声音在黑暗中哑出颗粒感,“是吧。”
南桑摸黑朝窗边走了几步。
抬头看外面闪过的雷电,眉心颦起。
下这么大的雨,一旦闹开了新闻。
上头势必要下来人对南城的排涝系统进行重新视察。
这件事关乎了一个城市的生计。
北部的项目会没有选择,被动的一拖再拖。
南城被淹的事,绝对不能曝光。
但悠悠众口,江州能百分百按住媒体吗?
景深又能在中间抽出时间,背着江州磕下江州的人,把合同签了吗?
南桑这晚没洗澡,摸黑上床掀开被子睡了。
后半夜,伴随着不时打下来的雷电,和飘进来的冷风,坐起身看向落地窗前不断的猩红光点,“你抽一夜了。”
南桑躺床上没多久,景深就去落地窗开窗户站着抽烟。
烟味汇入雨中,加上房间大,闻不真切。但雨水哗啦啦的声音扰得人不得眠。
景深把烟头丢了,关上窗户。
南桑看了眼他黑暗中显得莫名萧瑟的背影,掀被子重新睡了。
隔天起来的时候,酒店的住户闹了起来。
酒店断电。
一楼被淹到出不去,酒店很多饭菜供应不上。
有顺着水下到地下车库的人上来说地下车库被淹了大半,雨再下下去,没买水险的车全都要泡坏。
上下三层楼的人齐聚大厅,叫嚷着什么时候能停雨。
政府的人为什么不管。
警察为什么不来?
泡坏的车谁负责。
为什么南城受灾这么严重,网上到现在半点新闻都没有。
发到朋友圈的视屏,发到微博的视屏和求救为什么都被屏蔽了。
是不是他们死在这,最后都会被压下去。
南桑环视大厅乌泱泱愤怒到没了体面开骂的人。
再看向窗外不断的大雨。
掌心不安到溢出了汗。
转身想回房间。
腰间被摸了把。
南桑侧目,身后贴上一个宽厚高大的身子。
江州在人群的遮掩下从后面搂着南桑的腰,唇贴着南桑的耳畔低语,“景深又去找我的人了。”
南桑睫毛轻颤,把出来前握住的水果刀重新塞进袖管,“你知道?”
江州声调懒洋洋的,“那么大一个黄色皮划艇在雨里朝机关大楼划,跟不要命似的,我瞎还是傻?”
南桑没说话,任由江州的手不规矩的扯开她的衬衫下摆,朝里探。
江州唇齿轻启,咬住南桑耳垂厮磨,呢喃道:“景深说给他三天的时间考虑,其实是在利用我。”
南桑环胸遮挡他明目张胆耍流氓的手,平淡道:“利用你什么?”
江州的呼吸粗重了,哑哑的说:“利用我压舆论,让南城受灾的事不闹大,不惊动上头。然后去找我的人,想背着我磕下他,让他私自和他签合同。”
南桑心口猛的一缩。
瞳孔闪烁不定。
因为江州所说,就是景深所为。
南桑没想到江州竟然知道,并且知道的和景深计划的一字不错。
南桑镇定有点慌了的心神。
回眸间唇畔擦过他的脸颊,距离他唇畔一寸之隔。
本是暧昧的呼吸交错,视线定格在他脸上后,怔愣住。
南桑衬衫里的手收回了。
江州直起身,压了压棒球帽,恶声恶气:“看什么看!”
“你的脸……”南桑皱眉:“你的脸怎么了?”
昨天杂物间里暗,南桑跟江州出去,也只看到他壮了一圈的背影。
到现在才算看清楚江州的脸。
养尊处优,金尊玉贵长大的小少爷,脸上多了道长长的疤痕。
从左眼下敛一直横到右边耳际,像是被人狠狠划了一刀。
从前俊朗的人因为这道疤变成了凶戾和吓人。
江州再次压了压帽檐,声音突兀的大了,“再看小爷弄死你。”
南桑错愕到还是看着他。
脑袋被双大手手动挪了回去,在南桑还想回头的时候,按住她的脑袋,让她被动的只能看前面。
“我是个男人,有道疤怎么了?看看看,看什么看!”江州哑声说:“再看戳瞎你的眼。”
南桑敛眉沉默了。
几秒后,江州重新搂上来,嘟嘟囔囔,“有疤才有男人味。”
南桑没说话,在耳垂又被咬了口回神,“你昨儿说让我自己想,是想让我求你吧。”
江州搂着南桑腰的手紧了紧,尾音上翘,“你当然要求我,景深所作所为全都在我眼底,他磕不下我的人。北部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最后一定是我的。京市北部项目的掌舵者,最后也是我,我会是京市握有最多钱和权的人。”
江州话锋一转,低声问,“你怎么求的景深给你北棠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
南桑没说话。
低头看江州揽着自己腰紧紧的大手。
江州自己说:“脱光了求?跪在床边求?”
“南桑。”江州含住南桑耳垂,在上面轻舐出一寸寸水光,哑声说:“以后擦亮眼睛看清楚,你该那样求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