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抬眸。
透过细细的楼梯中间的口子,看向嘴角噙着烟的景深。
景深的眉眼被猩红光点照耀到闪烁着暗沉的光,“引她去找陈绍萱闹,别让她有时间来找南桑的麻烦。”
景深把电话挂断。
吐掉唇角的烟头,面无表情的踩了两脚转身想走。
顿足垂眸。
在楼梯缝隙里和南桑对视了。
南桑抬脚上楼。
和景深面对面后,抬眸看他许久,“你到底在干什么?”
景深敛眉没说话。
南桑歪了歪脑袋,困惑又不解,“你为什么让她去找喜欢了你多年,喊你哥哥的,还怀了你孩子的老婆麻烦,而不是来找我的麻烦。”
南桑朝前一步逼近,“为什么?”
南桑是真的不明白,也是真的不懂景深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不明白朝前追溯,要到招标的事曝光,景深没凶没训开始。
按照俩人的仇怨。
景深可能不会杀她,但一定会想办法拿这件事把她从公司里踢出去。
他为什么不踢?
还手把手的教她怎么做生意。
带她出现在从前和她结了仇怨之人的面前。
让她从不堪被人鄙夷的‘桑姐’变成可让人正视,不敢轻贱半分的‘桑总’。
在陈绍萱的事再次曝光,南桑更是不明白到了极点。
瞒过去就算了。
景深既然知道是她搞的鬼,为什么还要把公司的股份给她。
南桑在助理办跟着肖倩,整日整理各个部门的报表。
比谁都清楚北部的项目到底有大。
大到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是京市未来十年最大的项目。
因为有政府的扶持,红利期长达三十年。
三个月的开槽项目结束后。
上游城市排涝问题解决后。
它的预估引资金额高达千兆。
整个京市的富商也好,全国的富商也罢。
会争着抢着,捧着大把现金飞过来求北部的负责人,让他们进北部分一杯羹。
三个月后。
谁是北部的负责人。
谁就会拥有整个京市最大的话语权。
北部这个项目就像是景深在饭桌上说的。
可以把南桑送到首富的位子。
无人可欺,也再无人敢欺。
不管是南家,还是……景深。
南桑想不明白,景深为什么要把这些给她。
想不明白景深在陈家父母都在的饭局上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
现在跟着想不明白。
为什么陈绍萱已经确定要成为她的妻子了。
他不护着,却让自己怀孕的妻子成为为她挡南初的挡箭牌。
南桑赤着的脚再次朝前一步,距离景深只剩一寸。
仰头间,呼吸和敛眉的景深几乎算是一线之隔。
南桑秀气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打下一道川字,“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什么意思?”
南桑心里的不解有多重,紧随而来的不安便有多重。
景深……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这么这么这么的反常。
话音落地。
南桑眉间落下冰凉的轻触。
景深在南桑没注意到的时候朝后退了一步,和南桑拉开了距离。
背靠消防楼梯的防火门。
单手插兜,另外一只手在南桑紧皱的眉头间轻触。
让南桑下意识松开了紧皱的眉。
南桑的话却没停,“你不是在让陈绍萱做我的挡箭牌吧。”
南桑的语速随着景深的手垂下加快,“是因为陈绍萱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陈绍萱干不过南初,但我不一样,她在我这,占不到半点便……”
话没说完,卡住了。
如果没景深知道她的全部算盘,却照单全收的话。
南桑的这个想法,还有点依据。
现在——没有。
南桑突然有点茫然了。
她是真的真的真的,不知道景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景深到底想干什么。
甚至于——她脑中冒出陈绍萱的那句疑问。
景深真的爱南初吗?
若是爱的话,怎么会扶自己这个南家最大的仇人上位。
若是不爱。
从前种种。
包括陈绍萱怀孕的事没闹出来前。
他还要和南初结婚的事,又要怎么解释?
景深像是琉璃珠子似的声音在黑暗中渲染上一层砂砾。
他像是低低的叹了口气,“我把利益都糊你脸上了,如果你还多疑的胡思乱想,就是脑子有病。”
景深说:“是头猪。”
南桑敛眉沉默了。
在景深单膝蹲下后,视线跟着下移。
在鞋被景深拿走,为自己穿鞋时。
很自然的和小时候一样,顺着他的力道蹬上。
“你在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景深转身握住门把手要走的脚顿住。
南桑看昏暗中自己的脚,低声呢喃:“不管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咱俩……”
南桑朝前一步。
肩膀挨着他的肩膀,手覆于他冰凉的手掌之上,无声道——咱俩之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和解。
南桑握住他的手把门拉开,和他擦肩而过,抬脚大步离开。
南桑不知道景深到底想干什么,在想什么,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只知道摆在她面前只有一条路能走。
就是在景深和陈绍萱领证,把股份转移给陈绍南后。
不是三月内。
而是尽快和陈绍南领证,把北棠的股份全都变成她的。
那场饭局后来怎么样了,景深和陈绍萱的领证是不是按照原来说的一个礼拜后。
南桑没问,也不清楚。
她坐在工位上转动了瞬笔,打给陈绍南问情况。
陈绍南因为她的来电,明显很激动,“桑桑小姐。”
南桑恩了一声,单刀直入,“你妹妹和景深几号去领证?什么时候把股份转给你。”
陈绍南那头突然沉默了。
南桑皱眉,“怎么不说话?”
“我以为你打来是问……”陈绍南声音失落,“我爸妈在景哥说完那些后,对咱俩的事是什么看法,会不会同意我们倆在一起呢。”
南桑怔了瞬。
陈绍南低低的叹了口气,“桑桑小姐,你是不是笃定不管我爸妈说什么,只要你说嫁,我就一定会娶啊。”
南桑嘴巴开合半响,“我不是……”
“你是。”陈绍南轻轻笑了一声,“因为之前在京市的时候,我像个舔狗一样,一直围着你转。”
“不止你觉得是,景哥也觉得我是,所以才会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起草好合同,通知我去签,他和你笃定我会娶你一样,笃定了我会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