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侧着身体，双手交叠枕在脸颊。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没有嫌弃，倒是透着一点点无奈的心疼。
季庭鹤也看着她笑：“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好看？”
“没有没有。”
“你都说我老了。”
“没有，你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看起来？”
温迎立即改口：“没有没有，我是觉得，你长得……很年轻，但为什么一头白发呢？”
季庭鹤脸上的笑意缓缓敛下，目视她的眼睛多了几分缱绻和深邃。
“你真的想知道？”
温迎看着他，郑重地点头：“嗯。”
“以前经历了一些事，过于悲痛，一夜白了头。”季庭鹤轻轻地说着，“那几年我整个人像行尸走肉般，毫无人气，甚至想过一了百了。”
温迎心头莫名地揪起：“后来呢？”
“后来没死成，被人救了。”
温迎顿时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是啊，幸好。”
季庭鹤伸手，把她额前的刘海捋到耳后，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温柔的气息。
幸好你还活着。
幸好你选择回来。
幸好，你救了我，我也活了下来。
“那你后来找到救你的人了吗？”
“找到了。”季庭鹤说，“后来才知道，她救了我两次，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救命恩人。”
“两次？以后还有吗？”
“嗯，我小时候出了事故，在A国布伦萨城流浪了很多年，直到后来才被家人接回。”季庭鹤声音轻柔，轻轻荡漾在病房内，“在被家人接回来之前，我有次因为受伤倒在街边，就碰到她。她跟她哥哥救了我，所以算起来，她已经救了我两次。”
听到这个“她”字，温迎意识到了这个“她”对“纪衍”来说，是不一样的的存在。
不仅仅是救命恩人。
温迎心头陡然一沉，勉强扯了扯嘴角：“她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季庭鹤几乎是脱口而出：“嗯。”
“那她……”温迎枕着脸颊的手指紧了紧，心头有难以欲说的难受，“现在在你身边吗？”
“嗯。”
那你喜欢吗？
这句话，温迎差点脱口而出。
在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很冒昧的时候，温迎生生咽回肚子里。
一个女人，救了他两次，不管是恩情还是爱情，对他来说，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她跟他认识也不过几个月，她怎么能去拿自己跟那个女人相比呢？
她比不上的。
察觉到她脸色黯淡，季庭鹤伸手，做势摸她脑袋。
“怎么了？”
温迎脑袋微斜，躲开他的触碰。
“没、没什么。”
“头疼？”
“没有。”
“那你看起来怎么……有点不开心？”
“可能是睁眼太久了，爱立德医生说我得多闭眼休息，我先闭眼休息了。”温迎立即闭上眼，翻身躺平。
季庭鹤看着她动作。
他怎么感觉她生气了？
但为什么生气？又因为什么生气？
季庭鹤很想问清楚，但这家伙一副闭眼睡觉不想沟通的样子，季庭鹤也就作罢了。
他起身，站在床头低眼静静地看她。
她确实是睁眼太久了，得休息了。
算了，他还是不打扰她了。
季庭鹤弯腰，给她掖了掖被子，低声：“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温迎声音一顿。
耳边，是男人的清晰而灼热的声音——
“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