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爱立德把纱布全部拆下来，“温小姐，你可以试着睁开眼试一下。”
温迎有点紧张，心跳得飞快。
自从她失明后，生活上的事从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的适应，再从适应到现在的视力终于恢复。
这段时间，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如今终于可以看见所有的东西和……人，她心里除了欢喜，还有一点点的小忐忑。
察觉到她的迟疑，季庭鹤走过去坐在床榻上，伸手抓起她手握在手心。
“不要害怕，我们都在。”
是纪衍的声音。
那一刻的忐忑在他这句话落下，慢慢安定下来。
她说过，她想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他。
所以，他来了是吗？
虽然她曾摸他的脸，以触感来感知他的长相，感知他的眉眼深不深，鼻子挺不挺，唇形薄不薄，但现在能亲眼看见他长什么样，这种感觉还是很奇特的。
季庭鹤看着她，弯起嘴角弧度，声音轻柔得宛如春日里的水。
“你不想看我长什么样吗？你睁开眼，我就在你面前。”
“别害怕，勇敢一点。”
温迎心头一震，在极大的鼓励下，缓缓地掀开眼皮。
随着她眼帘缓缓掀开，那双灵动圆润的杏眼落入季庭鹤眼中。
那双眼里，已经有了焦距，也有了光线折射落在里面的明亮。
许是还不太适应，睁开眼时，温迎眼睛下意识眯了眯。
随着眼前花白的视线渐渐清明，温迎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清晰，最后的杏色瞳仁里，落进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眼前的男人坐在床边，浓眉深邃眼，挺鼻薄唇，皮肤细腻光滑。
看起来明明不过是二三十岁的人，却是一头花白的头发。
温迎心头袭来莫名刺痛，那种刺痛几近让她呼吸凝滞，好像整个心脏都被拧了起来。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嘴巴张了张，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几分，却也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苍老几分。
怎么会这样……
季庭鹤看着她错愕的表情，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勉强扯了扯嘴角。
“怎么了？”
“你是……”温迎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纪衍哥哥？”
“不认识我了？”
“不是……”
“那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二十岁吗？”
“嗯？”
温迎视线往上移，落在他一头花白的头发上，心头一阵怅然感袭来。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你怎么看起来……那么老啊。”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可她心里却非常非常难受。
谁会少年白头啊？
他是不是曾经经历过很痛苦很痛苦的事情？
季庭鹤笑着，伸手把她额前的刘海捋到耳后。
“我看起来，真的很老？”
“嗯。”
“你这么说我很伤心的。”
“那怎么办？”
“不要嫌弃我。”男人凑近脸，仔细地瞧着她的眼。
距离很近，他能在她眼里看见自己的倒映，宛如琥珀倒影。
“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男人声音轻轻柔柔的，似乎完全没有被她这句说他老伤到，反而很有耐心地说着话——
“要不然我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