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相继跑过来。
有人呼喊、救人,现场一片混乱。
救护车很快赶过来,温迎怀抱一空,身体失去支撑,跌倒在地。
季庭鹤被送上救护车。
温迎精神恍惚,终于回神,迅速起身,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
江林城医院。
车轮子在地板上急速滚动,季庭鹤躺在推车上,鲜血滴了一路,血腥味充斥整个医院走廊。
季庭鹤被送入抢救室,大门阖上,红灯亮起。
温迎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全身所有力气被一时抽离,彻底跌坐在地。
血红婚纱铺了一地。
她双眼惊慌,整个心脏不断传来麻痹的痛,眼泪一直流一直流,根本止不住。
她收回视线,落在双手上。
双手疯狂颤抖,满手都是季庭鹤留下的血迹。
她从未见过季庭鹤流过这么多血,六年前他腹部中枪,都能强忍着赶回来,可如今这次……
强烈的不好预感让她再次慌了神。
贺征和手下兄弟齐齐赶过来,眨眼间,就把医院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迎迎!!”
温迎身形一怔,眼睛木讷地转动,还没看过去,男人就赶到了她跟前。
江逾白见她一身血,一时愣住,缓缓蹲下身:“你……”
话一出,他才知道自己的声音颤的厉害:“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看到是江逾白,所有的惊慌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好、好多血……”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逾白哥,他流了好多血……季庭鹤流了好多血,我怎么止都止不住,怎么办……他会不会死……”
“我不想他死……逾白哥,我从来没想过他死的……”
温迎声泪俱下,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哭得全身抽颤,眼睛红肿。
逾白哥心情沉痛,立即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把她抱进怀里:“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有事的,别哭……”
江逾白即便再怎么不喜欢季庭鹤,也没希望过他死。
因为他是聿宝的亲生父亲。
也是他喜欢的女人在意的男人。
江逾白不断安抚她,可温迎依然哭得厉害,隐忍悲戚的哭声回荡整个幽长的走廊里,延绵不绝。
所有人都已经赶到医院,看到依然亮着的红灯,纷纷沉默。
温简行走到温迎面前,半蹲下身,轻抚她的头:“迎迎。”
他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别哭了,聿宝还在家里等你呢,我们不能让他担心,好不好?”
听到聿宝,温迎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她抬头,那双泪眼红肿不堪,可至少,还仅存一丝希望。
“聿宝……对,聿宝还在家里等爸爸呢,他们才相认没多久,季庭鹤他等了我们那么多年,不会……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对不对?”
“对,季庭鹤不会舍得就这么死的,所以你和聿宝都要好好的,知道没?”
温迎胡乱点头,想出声回应,可眼泪却一直堵住她的声音,让她无法说出口。
她倒在温简行肩上,哭到最后,已经脱力,只能失声地望着抢救室大门依然亮着的红灯。
大家脸色沉重担心,一言不发。
整个幽长的走廊里,寂静的可怕。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像是死亡倒计时。
……
季庭鹤整整抢救了十多个小时,医生进进出出,血袋一袋袋的往里送,期间医生更是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手术抢救了一晚上,温迎他们一晚上就收到了三十多张病危通知书。
温迎脑子一片空白,从最开始还能签名字,到最后手颤抖的厉害,连字都签不了。
最后还是温简行替她签的。
直到第二天早晨八点,抢救室那盏红灯熄灭,大门终于被打开。
所有人齐齐赶上去询问。
温迎紧紧盯着医生的脸:“他……他怎么样?”
主刀医生松了一口气:“伤者全身有三枚子弹,一枚在左大腿,一枚在右腰侧,这两枚都射中了大动脉,骨头碎裂,流血过多休克。”
“还有一枚在他左侧肋骨中间。万幸的是,他心脏在胸腔右侧,顺利躲过这枚子弹的伤害,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是从他身上取下来的三枚子弹,你们可以看看。”主刀医生指了指手里用布包着的子弹。
“也就是说……他现在没事了是吗?”温迎颤着声问。
“没有,他还没脱离危险期,还需要待在icu时刻观察。”
温迎松了一口气:“谢谢医生。”
“不气。”
-
季庭鹤体内的子弹虽然已经取出来,可失血过多,后期并发症依然还有很多。
尤其是他还在危险期。
温迎守了一天一夜,本以为季庭鹤的情况已经好转,却没想到在第二天夜里,伤口突然感染恶化,还伴随高烧不退、痉挛等一系列问题。
季庭鹤再次送入抢救室抢救,折腾了整整四天,季庭鹤情况才逐渐稳定下来。
医生从icu出来,温迎见他脸色凝重,心一提:“大夫,他怎么样?”
医生叹了一口气:“现在他恢复情况不算好,如果明天这个时候,他的情况还没稳定下来,你们要做好准备,他……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温迎双脚踉跄一下。温简行扶住她:“迎迎!”
温迎手指用力抓着他的手臂,大口大口地呼吸。
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
“他……他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