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贺征迅速离开。
季庭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沙发前，缓缓坐下。
他双肘撑膝，失神地望着桌子上那支刻着“迎”字的钢笔，眼里尽是迷茫和无措。
-
温迎再次被医生拉回一条命。
她再次醒来，精神也比之前更差，一直无声地流眼泪。
她白天黑夜都在哭，哭到眼睛红肿，视线逐渐模糊。
季庭鹤想进去，可她现在很抗拒他，一见到他，情绪就变得很激动，哭得歇斯底里，嘴里一直念叨着不想看到他。
医生见此，只能建议季庭鹤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精神刺激太大，会把人逼疯。
季庭鹤无法，只能尽力不让她看到自己。
所以现在唯一能照顾她的人，就是陈姨。
陈姨每天都会亲自喂她吃饭，最开始她还能吃下一点东西，可渐渐的，她胃口越来越差，导致现在每吃一口就狂吐，差点要把胆汁都吐出来。
见她如此难受，陈姨也心疼哭了，又帮不上忙，只能一边抹泪一边安慰她：“温小姐，您别哭了，再哭下去，您身体会受不住的。”
温迎慢慢地转眸看向她，又垂下头，掌心轻抚已经平坦的肚子。
她声音虚弱地风吹即散：“你知道吗，自从她出现在我这里后，我每天都在期待她出生的那天，觉得那一定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
“因为她是温家的血脉，也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她似是陷入回忆里，嘴角勾着幸福的笑，“我担心她一个人在里面很孤单，所以每天晚上我都会和她说说话，给她讲故事、和她一起听歌、一起学习怎么化妆。我还买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裙子、好玩的玩具、就等着她出来和她一起玩。”
“可是……”她面色死灰，“她被她爸爸杀死了。”
“温小姐……”
“陈姨，你理解错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爱这个孩子。相反……”她眼睛转向她，语气近乎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他很恨她，恨不得她去死。”
“温小姐，不是这样的，季先生他……”
温迎摇了摇头：“他赢了。”
她斗不过他。
所以她也阻止不了他想铲除一切阻碍他的东西的决心。
包括这个孩子。
……
-
温迎每天精神时好时坏，时而哭泣，时而又一个人自言自语。
每天哭得眼睛红肿，谁都劝不了。
她精神近乎崩溃，吃不好睡不着，每天只能靠营养针吊着。
季庭鹤见此，只能联系柏珊珊，让她把温迎之前给孩子买的东西全部都带过来给她。
或许……
给她一些有关孩子的东西，能让她情绪平复一点。
她也能撑得更久一点。
他不敢预想，如果执意这样下去，她这具身体还能撑到何时。
今晚她依然无法自主入睡。
医生给她打了一针，有镇定安神的作用。
她终于沉睡过去。后半夜，季庭鹤习惯性偷偷过来想看她时，却发现她并不在床上。
男人心跳猛然一停，脸色惊慌：“温迎！！”
他翻找了整个卧室都没看到她，又慌不择路地跑出去找。
他的声音很快惊动陈姨和其他医生。
原本安静的玉庭苑顿时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出动寻找温迎。
整个玉庭苑很大，他们找了一个多小时，几乎快把整个玉庭苑翻遍了，都没看到她。
“找！继续给我找！”
“季先生！温小姐找到了！”二楼传来陈姨的声音。
季庭鹤脸色一变，飞奔上楼。
他跑到最后一间房，却又在门口骤然停下。
房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
房内灯光昏暗，温迎正背对着门的方向盘坐在地上，旁边正放着那个之前她给孩子买的洋娃娃。
温迎一边把玩手里的玩具，一边低眉笑着和洋娃娃说话，声音温柔，眼里带着光。
“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不知道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分别取了两个名字，如果你是男孩，就叫温聿，温润如玉。如果是女孩，就叫温果，做一个开心果，这辈子永远都开开心心的。”
温迎笑道：“果果，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洋娃娃扎着两条小辫子，笑容可爱，像一个小孩一样无声地陪在她身边。
明明没人回应，可她就像是听到回应一样，开心地笑了：“你喜欢就好，妈妈还担心你会不喜欢呢。”
温迎说着把手里的玩具递给它：“给，妈妈组装好啦，下次可别再玩坏了，不然又要重新买了。”
“放心，不管多少钱，妈妈都给你买！”温迎捏了捏洋娃娃的小脸蛋，“谁让咱们果果喜欢呢？是不是？”
陈姨听得毛骨悚然：“季先生……”
季庭鹤纹丝不动，定定地望着她单薄的背影。
她像是陷入自己的臆想中，没人走进去，她也无法走出来。
陈姨实在担心她，连忙推开门进去：“温小姐！！”
温迎身形一顿，有些迷茫地扭身看过来。
外面的灯光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季庭鹤看到她脸上的恐惧和惊悸。
看到他正抬步进来，温迎突然尖叫一声，迅速抱起旁边的洋娃娃，连连后退。
“你……你别过来……你又想伤害她是不是？我……”
她的手腕被男人握住。
她如惊弓之鸟，用力收回手，满脸畏惧地往后退。
直到后背抵上白墙，再也无路可退。
感觉到她的抵触，男人心头刺痛。
他双目猩红，安静地凝视着她被吓得煞白的小脸，喉头艰涩，想说什么，又担心自己一出声，会吓到她。
半响后，他缓缓伸出手，把她抱进怀里。
“别怕我，”男人俊脸深埋入她的颈间，声音低哑，近乎卑微，“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