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问题绿卿早就想开了,燕扶光都能为她抵挡前朝的压力,她又如何不能承受这点流言蜚语?

    一辈子很长又很短,犯不着为无关紧要的人劳心费神。

    绿卿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但等她仔细询问过曼冬前朝风向后,她沉默了一会儿。

    御史台多次弹劾她狐媚惑主,独占君恩,民间有人给燕扶光冠上昏君的名号。

    往事又被拿出来作为谈资,言称暴君、昏君与妖妃将会成为大燕的劫难。

    “暴君、昏君?他们说的是殿下?”

    绿卿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词如何与燕扶光联系上的。

    曼冬也不太明白,她摇摇头,她也只是听说,至于缘由,想来也是没有多少道理可言的。

    寄琴却说:“皇上登基以来,以雷霆手段解决了朝廷内不少啃食百姓血肉的世家大族,或许也是因此,引起了不满。”

    她分析得很对,说到底还是因为燕扶光登基伤害了这些人的利益。

    夜里,绿卿和燕扶光谈及此事。

    燕扶光没有隐瞒:“确实如此,不过珍珍不必担心,我继承大统是无可争议的事,他们不满也好,四处造谣也好,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无可争议?

    不,燕扶光当时登基是有许多争议的。

    “殿下,齐王传位给你,当时朝中就有许多人抗议,您是顶着压力登基的。”

    绿卿觉得可惜,要是燕扶光在熙和帝在位期间,正大光明从熙和帝手中接过皇位,或许现在会少去很多麻烦。

    “他们不希望你当皇帝,可根本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绿卿眸光闪烁着坚定的光,她对燕扶光的自信是无法动摇的。

    先帝五个儿子,她家殿下最是优秀,也是先帝亲自选为储君的人,没人比他更合适继承皇位!

    燕扶光被她吹捧得心神荡漾,但他补充说:“争议不会停止,但是我有东西可以堵住他们的嘴。”

    “什么?”

    绿卿不清楚其中的细节,熙和帝把给燕扶光的礼物交给澜哥儿保管,澜哥儿遵守承诺,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那个锦盒早在澜哥儿从松江府回来就交给了燕扶光,只是燕扶光一直没拆开,可他清楚地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眼前浮现熙和帝的面庞,燕扶光情绪稍稍低落,他道:“父皇或许还是想着我的。”

    当年带兵出京,熙和帝亲自到校场送他,没想到那是他们父子最后一次见面。

    之后,他逃去草原避开陈妃等人的刺杀,熙和帝的死讯传来。

    燕扶光被迫接受这个消息,他连熙和帝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澜哥儿说熙和帝给他留了礼物时,燕扶光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阵阵钝痛从心中传来,锦盒拿在手里,他明白熙和帝彻底消失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燕扶光没有拆开锦盒上的封条,他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熙和帝留给他的保障,在他预感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他想到了他的儿子。

    燕长风传位给他的时候,他没有把东西拿出来。

    亲兄弟之间的事,拿出那道圣旨,不知又会有多少流言蜚语刺向燕长风。

    他是顾念亲情的,陈妃和燕长风在他眼底,从来都不是一类人。那个时候,陈妃真面目揭露,圣旨一出,大家便会怀疑燕长风继位的内幕,必定群起而攻之。

    按照燕长风多思多虑的性子,可能那时就不想活了吧。

    “我不会把锦盒打开,这是父皇留给我唯一的念想。”燕长风笑着,忽然叹了口气,“都坐上皇位了,若是被这点恶言击倒,那我当什么皇帝?他们小看了我。”

    他不会让绿卿受到伤害,也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绿卿眼冒星星:“殿下,你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她对他的崇拜令人愉悦,燕扶光浑身充满力气,回到书房几句话便处置了好几个背后散布谣言的小人杀鸡儆猴。

    韩修:“……皇上,您还杀人呐……”

    说你是暴君、昏君,你不仅不解释,还要坐实这个名号?!

    “杀不杀,他们该给朕泼的脏水一样会泼,何不如让朕杀了人,心里也畅快一点?”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迷惑了韩修,他差点就赞成了这个做法。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您这样做不妥啊……”

    燕扶光把问题抛回来:“那你说怎么做?”

    怎么做?韩修回忆了一下,按照正常人以及多任皇帝的做法,面对质疑和恶意的时候,要以德服人,不是以暴制暴。

    “德?对无德之人不必如此心慈手软,心里服不服不要紧,朕要他们不敢不服!”

    “去,把人抓了,不要浪费时间!”

    西南和北部战事平息,东南沿海地区又起了争端。

    国库空虚,军务要紧,他还得想办法从哪儿弄点银子来支持前线战事,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

    韩修还是想为燕扶光的名声保驾护航:“也不必全杀了吧?那些不是很过分的,皇上您放他们一命?”

    燕扶光看傻子一样看他:“朕又不是疯了,谁都杀,其余的人抓起来就行,关进大牢里吃吃苦。”

    韩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暴君暴得没那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