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父子几人的兵荒马乱与绿卿这边的悠然闲适形成鲜明对比。

    见到江觅荷与祝清嘉爱,绿卿心情极好。

    其实之前江觅荷说带她们去戏园子涨见识是说笑的,她还要为父亲守孝,自然不会在这期间寻欢作乐,毕竟世上没有多少燕羡之这样的畜牲。

    “你们放心,等我守孝结束我就兑现我的承诺!”

    绿卿压下她举起来的手:“去不去都行,姐姐把我们当成什么了?你只是说说,我出门的时候我家殿下却是问了一遍又一遍的。”

    江觅荷忘了她在燕扶光面前的怂样,捏着绿卿的脸蛋调笑道:“你真是被太子吃得死死的,这样怎么可以呢,世上美男子那么多,不多见识几个岂不是可惜了!”

    美男子又如何,看看也就罢了,中看又中用的唯有她家殿下。

    绿卿笑笑不说话,祝清嘉继续拆她的台:“江姐姐你也看出来了吧?魏姐姐一心只有她家太子殿下,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话旁人说说也就罢了,绿卿可是听说过,祝清嘉和燕清淮现在如胶似漆,浓情蜜意。

    “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你和你家恒王殿下不是这样?”

    江觅荷帮腔:“就是,你们大哥别说二哥。”

    祝清嘉红了脸:“我们哪儿有你们黏糊,整天吵架呢!”

    她和燕清淮的相处风格看起来没有那么甜腻,属于相爱相杀那类。两个人即使心意相通,嘴巴上还是寸步不让,不过比起从前,现在两个人都学会争吵的时候主动沟通退步,所以许多时候吵着吵着感情还更好了。

    江觅荷一脸揶揄:“吵架也不影响感情嘛,我瞧着你们也甜蜜得很!”

    在场三个人,就她一个人没有男人。

    不过江觅荷正好不想要,她被燕羡之那样的留下了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好男人少啊,你们都算是幸运的,好好珍惜。”

    绿卿觑了眼江觅荷,默默说了句:“好男人少,但是好看的男人不少,江姐姐不想再与谁成婚,也不影响多看看好看的男人。”

    要不江觅荷和绿卿玩得来呢,这句话说到了她心坎上。

    摆脱了那对母子,她今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想干什么干什么,再没有人可以阻止她,影响她。

    三个人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酒楼里就能坐上大半天。

    下午分别后,绿卿在街边买了几串糖葫芦带回去哄孩子。

    才踏进屋子,聿哥儿和九哥儿破天荒地出来迎接,懂事得不可思议。

    绿卿下意识就问:“你们父王把你们怎么了?”

    她不信这么表现得这么乖巧是一时兴起,肯定遭到了外力的推动。

    九哥儿扒着绿卿让她先把斗篷解下来给他拿去放,并不回答绿卿的这个问题。

    纵使绿卿身量不算很好,可九哥儿实在太小,差点被斗篷淹没。

    聿哥儿又要拉着绿卿去洗手,他提前准备过,肩上搭着块白色的帕子。

    洗了手,聿哥儿一根根把她的手指擦干,拿来抹手的香膏仔仔细细给娘亲涂上。

    做好这一切,中午才被教训过的小哥俩规规矩矩站到抱着妹妹的父王面前,小眼神一次次瞟去。

    绿卿明了,原来是挨训了呀!

    她假装看不出来,叫寄琴把糖葫芦拿来。

    递给澜哥儿一串,再给聿哥儿和九哥儿一串,“最多吃两颗,待会儿要用晚饭了。”

    三兄弟一个劲儿点头,齐声道:“谢谢娘亲!”

    “不气!”绿卿笑眯眯摘了颗糖葫芦下来,喂到燕扶光嘴边,“殿下今天辛苦了。”

    燕扶光含住糖葫芦,略带得意地示意绿卿看看那边乖巧得不得了的聿哥儿和九哥儿。

    “确实有点辛苦,又要哄孩子又要时刻注意别让人打起来,比我处理公务还累。”

    别让人打起来?

    九哥儿竖起耳朵,糖葫芦都吃不下去了。

    事情都过了,怎么还在娘亲面前告状啊!

    恰好绿卿看过来,问他俩:“今天又打架了吗?为什么呀?”

    聿哥儿甜甜地笑:“我们知道错啦,以后不会啦。”

    果然绿卿不再继续追问,这茬眼看着就要揭过,九哥儿忽然哼了一声,丢开糖葫芦钻进绿卿怀里,紧接着委屈巴巴地啜泣。

    绿卿急忙搂住他,摸到小脸蛋上的泪水,她惊讶了下。

    是真哭,没骗人。

    “怎么了呀?我们九哥儿怎么了?”

    聿哥儿也担心地看过去,只见九哥儿哼哧哼哧爬上绿卿腿上,两只小手握成拳头可怜兮兮地揉着湿漉漉的眼睛,他不厚道地告状:“父王不疼我们了……”

    燕扶光一个没忍住,气笑了:“呵——”

    九哥儿啜泣得更加可怜,小手捂住脸蛋躲在娘亲怀里:“呜呜呜……”

    他还是那句话:“父王不疼我们了。”

    绿卿摸着他的小脑袋安慰:“不会的吧?父王最疼你们了。”

    “呜呜……就是不疼了!他罚我站了好久!”

    燕扶光木然,好好好,就说他今天怎么认错这么干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他愤愤然望过去,也委屈得不行,幼稚地问绿卿:“你信他还是信我?”

    绿卿:“……”

    这日子真是够了。

    她把九哥儿抱开,接着从燕扶光怀里接过珂儿。

    “你们父子俩的事情好像还没解决好,我们几个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吧。”

    澜哥儿见状也赶紧牵着聿哥儿出去,不放心地交代奶娘把流哥儿也抱走。

    人全都离开,只剩下被对方背刺的父子俩。

    九哥儿的眼泪收得很快,绷着小脸坐在软榻一侧,一点不怯场地和他父王对峙。

    “是父王先告状的。”他在解释和控诉。

    燕扶光手指屈起,指节一下下敲着小几:“告状?我只是陈述事实。”

    九哥儿哽咽:“我也没撒谎……”

    燕扶光本来没生气,这下是真的有点气了。

    “你觉得我今天罚你面壁思过,就不疼你了?”

    这小白眼狼,贯会讨巧,长了张和他娘亲七八分相似的小脸。就冲这个,燕扶光也不会不疼他。

    九哥儿哭得鼻子眼睛红彤彤,偶尔忍不住打个哭嗝,就是不肯服软。

    说不到一起去的父子俩到了晚膳时间都还没和好,一个比一个装得冷漠地坐在餐桌前,互相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