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燕羡之围着于浅浅转悠,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之前还总去青楼酒馆闲逛,现在几乎每日大半时间都陪在她身边。

    身形纤弱的于浅浅抚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娇笑道:“殿下,您就这么高兴?”

    因为她瘦,所以即使肚子里的孩子实际已有四个月,也还是不怎么显怀,看起来就是两个多月的样子。

    燕羡之乐乐呵呵,白胖的脸颊被笑容挤着,使得一双眼睛只剩下两条缝横在眉毛下方。

    诚然,于浅浅这样看重男子外貌的人是瞧不上燕羡之的,她守寡后,偷偷摸摸出去寻的都是些年轻英俊的男子,可那些男的干的活儿不光彩啊,她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有些身份权势的父亲。

    燕羡之虽然只是个皇子,但好歹出身皇家是不是?而且他还是中宫嫡出,说不定会有翻身的机会。

    于是乎,于浅浅主动勾手,燕羡之像条傻狗似的,香臭不忌,贴了过来。

    “咱们的孩子,只比燕扶光的晚了一个月,我巴不得他这次是个女孩儿,我的孩子若是个男孩儿的话,我在他面前的腰板就能挺直了。”

    于浅浅在心底唾骂,孩子都不是你的,就要求起男女来了?想得可真美!

    她嗲着音调,勾着燕羡之的腰带,眉眼勾人:“若浅浅生个女儿,您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

    于浅浅还来不及欣喜他或许有点良心,就听他继续道:“不是请大夫诊过了吗?一定是男孩儿!”

    大夫?不过是配合于浅浅演戏的同伙罢了。

    她嘤嘤啜泣,哽咽道:“可我还是怕啊,万一诊得不准怎么办?”

    燕羡之想儿子想疯了,他根本没有理解于浅浅的意思,咬牙道:“诊错了,我一定把他脑袋砍下来!”

    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自陪他逍遥快活那么多回!

    于浅浅暗自计划,她一定会“万无一失”给燕羡之生个儿子!

    不过在此之前,她怎么能以相当于外室的身份伴在他身边呢?

    “还儿子呢!您一开始说让我做您的平妻,后来又说侧妃,现如今我连个侍妾通房的名分都没捞着,您怕不是哄我的吧?!”

    她在燕羡之怀里扭来扭去,梨花带雨:“我吃苦没关系,只要能陪在您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父亲娘亲和一众兄弟姐妹都暗中说我不自爱,这些我都不怕。”她哽咽两声,继续伏在燕羡之肩上落泪,“可我舍不得咱们的儿子受罪,他若是生下来,背后那些人该怎么议论他啊!”

    燕羡之被说服了,于浅浅什么身份他确实不在意,哪怕她是别人的妻子,他也不忌讳。换成他儿子,燕羡之还是很在乎的。

    无名无分就出生,这么大的委屈,不能让他儿子承受。

    “你等等,我催催母后,再探探江氏的口风,一定会给你和儿子一个交代。”

    于浅浅这才收敛:“嗯,那您快点儿。”

    **

    江觅荷这边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与燕羡之纠缠,她的重心放在了女儿的生辰宴上。

    她给绿卿发牢骚:“她全盘接手了,偶尔派人来瞧瞧府里布局,我过问一句都不行,从前可不会这样,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徐皇后上心过头了,反而令江觅荷心生警惕。

    绿卿听了,也实在找不出徐皇后这么用心的动机?

    真心?这种东西徐皇后肯定是没有的?

    “那到时候生辰宴在哪里办?就你们府上还是凤仪宫?”

    江觅荷说:“就在我们府上。”

    这就好,绿卿宽慰她:“在你的地盘,不比在凤仪宫,先别担心,等一切敲定后,你再好好检查。”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徐皇后把持着一切,江觅荷也只有等到生辰宴前两日才清楚徐皇后是怎么操办的了。

    去了一趟大皇子府,江觅荷亲自送人出来。

    门口早已停着太子府的马车,马车旁居然站着钟嬷嬷。

    “魏侧妃,殿下进宫了,吩咐奴婢来接您。”

    江觅荷笑笑,调侃绿卿:“看来以后还是我去找你吧,省得你家殿下不放心。”

    “没有的事。”绿卿嗔她一眼,“你快回去吧,太阳大有些晒,我这就走了,等筝儿生辰宴我再来。”

    “行,路上小心。”

    马车里,绿卿一上去就问钟嬷嬷:“可是殿下对我有什么交代?”

    不然派人家钟嬷嬷去等着干嘛?

    钟嬷嬷笑着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绿卿隆起的肚子:“殿下不放心您,有听说凤仪宫的人时不时会去大皇子妃那儿,怕她们冲撞您,所以派奴婢过来,您别不高兴。”

    这位可是他们殿下认定的人了,半点怠慢不得的。

    尤其她怀有身孕,瞧着肚子不小的样子。

    “没有不高兴,小心为上嘛,我都懂的。”

    她自己也可小心了,在外面不乱吃乱喝的,可不也是为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好?他们都是关心她,她为什么不高兴?

    钟嬷嬷舒心一笑,还未开口马车就猛地一颠,人都差点从位置上滚下来。

    她立即去查看绿卿的情况,好在绿卿及时用手撑住,才没跌下去,不过瞧那脸色,吓肯定是吓到了的。

    “魏侧妃,您还好吗?哪儿疼不疼?”

    “没事……”绿卿捂着心口喘气,刚才那一下太吓人了。

    钟嬷嬷黑着脸打开车门出去,劈头盖脸地训斥车夫:“怎么赶车的?!从前你也是这样接送魏侧妃的?我看你脖子上的脑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太有压迫感了,车夫伏低做小地解释:“不是奴才,刚刚一个人骑着差点撞上来了,奴才极力避开。”

    大街上纵马?差点撞了人家马车却不管不顾自个儿跑了?

    钟嬷嬷气得脸色越来越黑,她先把绿卿带回府安顿好,立刻就派人去给燕扶光告状了。

    纵马的人很快就查到了,原是燕羡之派去给江觅荷送信的一个侍卫。

    他催得急,于浅浅也催得急,侍卫失了分寸。

    熙和帝默默无闻地看着燕扶光发脾气。

    不敢吱声,简直不敢吱声。

    “砍了脑袋放到盒子里,送去于府,这是孤给大皇子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