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扶光若无其事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他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毒药上,为此还特意进宫找了熙和帝,请求熙和帝派人协助。

    熙和帝答应得爽快:“你想要多少人尽管开口,父皇都给你!”

    燕扶光富有深意地看了眼燕羡之,慢慢悠悠开口:“儿臣就要几个得力的就行了,这么罕见的毒药,儿臣做好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准备,但只要儿臣还活着,肯定会一直坚持找下去。”

    熙和帝轻啧一声:“扶光,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燕扶光轻笑点头,接着猝不及防地问:“对了,父皇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熙和帝说要调查,这么多天过去,燕扶光没得到半点反馈,他猜测,熙和帝肯定是查到了点什么,但又和从前一样,选择包庇。

    他可以当做熙和帝从始至终没揽过这件事,但为什么要让别人好过?

    燕扶光恶劣地想着,谁都不要好过,徐皇后、燕羡之,包括熙和帝,他们最好都备受煎熬!

    熙和帝被问得乱了阵脚,他轻咳几声,缓缓道:“线索有一点点,但再查下去就难了。”

    燕扶光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样啊,父皇日理万机,不必为了儿臣的小事操心,还是让儿臣自己查吧,能不能查到就看儿臣自己的本事了。”

    最好不过,熙和帝心中陡然松了口气,他露出这些日子最放松的一个笑容,拍拍燕扶光的肩膀:“毒既然解了,毒药就慢慢找,不着急,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刑部积累了许多案子,还要你定夺。”

    “儿臣遵旨。”

    燕扶光半点不纠缠,他早就料到如此,心中更谈不上失望。

    记忆中对他和母妃宠爱有加的父皇早就消失了,而他也不是天真无邪的孩童了,他想知道什么,想调查什么,靠自己也能行。

    消息放出去几天,江觅荷就带着目的去了凤仪宫。

    她状似无意地在徐皇后和燕羡之面前说起燕扶光调查毒药一事。

    “妾身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毒药,竟然连皇宫里的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晋王找不找得到出处。”

    徐皇后撇过脸,淡声道:“有什么好好奇的,有这功夫,你不如操心操心太子的子嗣问题。”

    江觅荷从善如流地答:“是,妾身知晓了。”

    倒是燕羡之,明显坐立不安,仿佛内心在被油煎火烧一般。

    江觅荷不露声色地把他的反应记在心里,更加确定了她的判断。

    **

    其实,燕扶光只是演戏给他们看。

    调查毒药的事,早已有了眉目。

    江水儿,也就是江医女,她曾经见过那种毒药。

    十年前,她的父亲江元思任松江府同知,不知当差的时候得罪了哪号人物,被人下了毒,她赶去松江府时,江元思已经死了。

    燕扶光手敲着桌面,问:“当时你没在松江府?”

    江医女垂眸,语气平直没有一丝起伏:“母亲因生我难产去世,父亲难以接受,我一出生就被送去了外祖家,从小跟外祖父学医,与父亲只见过两次面。”

    一次是偶遇,一次就是江元思死的时候。

    “江同知为何而死,你清楚吗?”

    江医女摇摇头:“不清楚内情,但他死后,知府大人因贪污被问斩。”

    她是江元思唯一的孩子,但父女俩没有感情,当时她把江元思的葬礼操办完成,根本就没想过深究他的死因,只是按照平时习惯把他检查了一下,发现他是中毒身亡。

    燕扶光点点头,让她出去,又召来梁非。

    “去调查一下,看看十年前,太子是不是出现在松江府过,再查查现任松江知府等人。”

    梁非利落领命:“是!”

    鹤鸣院,窗外落花片片,鸟雀跃上枝头,清脆活泼地欢叫。

    燕扶光摁了摁眉心,方进宝从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殿下,王妃说她在倚虹院设了家宴,派人来请您过去。”

    宁华月学聪明了,先斩后奏,免得提前和燕扶光说她要办一场家宴,燕扶光一口回绝。

    燕扶光换了身衣裳,领着方进宝去了倚虹院。

    绿卿也带着澜哥儿从锦箨院出门,母子俩穿着一样颜色的衣裳,一路有说有笑。

    澜哥儿前几日满两岁了,生辰没有大办,绿卿让膳房做了他喜欢的吃食,给他做了几身新衣裳,燕扶光也送了不少好东西。

    没那么多人庆祝,但他的娘亲和父王都认真爱着他。

    澜哥儿越长越结实,绿卿已经不能一直抱着他了,只好交给臂力更强的无霜。

    “娘亲!”澜哥儿说话很清楚了,他靠在无霜的肩上冲着绿卿笑眯眯道,“喜欢你哟~”

    圆乎乎的小脸蛋白白嫩嫩,跟一颗大汤圆似的软乎,漂亮的眼睛弯得仿佛小月牙,让人瞧着就心软。

    绿卿经常对他说喜欢他,澜哥儿就学到了,一路上都嚷嚷着让绿卿回应他。

    无奈,绿卿捏捏他的小手,一声声回应:“娘亲也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澜哥儿跟吃到了糖一样,满足地眯起眼睛,趴在无霜怀里咯咯欢笑。

    “我们就要到了,你要乖一点哦。”拍拍他的小脸,绿卿一句句交代。

    澜哥儿重重点头,他知道的,别处不是锦箨院,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

    绿卿放了心,让他下来,牵着他走进去。

    燕扶光先到一步,正坐在主位上听宁华月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叨。

    “您在战场上的时候,妾身为了能多节省点开销,削减了每个院子的份例,魏庶妃和小公子那里妾身总不好睁只眼闭只眼,因此把小厨房撤了,不料太子妃倒是喜欢魏庶妃,特意给小公子送了吃食……”

    一句接一句,燕扶光越听越心烦。

    “不知魏庶妃是否因此记恨妾身,若真当如此,还请王爷为妾身给魏庶妃解释一下。”

    宁化月说完,得不到回应,她偏头看向燕扶光。

    而燕扶光的视线落在进门的母子俩身上,他招招手,唤小狗似的:“澜哥儿,到父王这儿来。”

    澜哥儿看看绿卿,得到同意后一撒手就颠颠过去,扑进燕扶光怀里。

    宁华月正好说话,燕扶光又点了绿卿的名。

    他说:“怎么王妃没有变化,你倒是清减了不少?”

    宁华月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脸色越来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