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梁非正准备打发人回府一趟问问清楚,就遇见了钟嬷嬷派来的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清晰流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梁非的汗一下冒出来,吓得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大堆绿卿的情况。

    “魏庶妃小产昏迷还没醒来。”

    咔嚓——

    只见瓷白如玉的酒盏在燕扶光指间绽开,他周围那一小圈人皆静默下来,不知怎的各个都有点后背发凉的意思。

    端着酒盏正要过来庆贺攀谈的宁华月的父亲——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宁见山还没来得及和他的王爷女婿打招呼,就见对方似乎冷笑了一下,紧接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宁家家风甚好,本王领教了。”

    宁见山愣住,小胡子翘起一抹名为懵逼的弧度,从心底发出一声:“……啊?”

    不等他表达疑惑,燕扶光已经起身,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行告退。

    徐皇后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

    倚虹院,绿卿双眼紧闭还没醒来。

    屋内未散尽的血腥气让人心惊。

    宁华月僵坐在外间,迟迟没想好应对之策。

    是她小看绿卿,掉以轻心了,她万万没想到,绿卿还能有这样的手段。

    宁华月疲惫极了,她知道,现在恐怕满府都在传她的丫鬟推倒魏庶妃至其小产,等到燕扶光回来,她即将迎接更猛烈的风暴。

    “魏庶妃怎么还没醒,都四个多时辰了!”宁华月撑着发疼的脑袋,问江医女。

    江医女戴着面纱,回头往内室看了眼,语气冷淡道:“庶妃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还请王妃不要心急。”

    陈清姿一直留在倚虹院没离开半步,她进去看了看绿卿的状态,出来后说:“魏庶妃受罪了。”

    此时,兰心跪在院子中间,身侧忽然刮过一阵风。

    她迟钝地抬头看去,刚刚过去的人是燕扶光。

    一道声线没有丝毫起伏的音调响起:“魏氏如何?”

    宁华月慌乱起身,脚一软,她赶紧扶住桌子站稳。

    陈清姿不等宁华月说话,面带焦急地回道:“魏妹妹失血过多,还没醒来。”

    燕扶光径直往内室去,陈清姿和宁华月慌忙追上,江医女思虑了一下,也选择跟上去。

    恰此时,床榻上的绿卿缓缓睁开眼睛,丝毫没有预兆,两行清泪流下,落入双鬓消失无踪,唯有两道泪痕能看出她的绝望和害怕。

    燕扶光停在几步之外,看着绿卿毫无生机的模样,心底的火气噌噌往上涨。

    宁华月丝毫没有察觉地开口:“她醒了!”

    醒了才好,醒了她才能和她对峙,才能让她自己说明白她根本没怀上孩子,何来的小产!

    可是,不等她威逼利诱,燕扶光就上前去坐在床边,握住绿卿冰凉的手,不言不语只盯着她。

    绿卿嗓音沙哑,有气无力的:“王爷……对不住,是妾不好……没保护好孩子……”

    她甚至没有告状,也没有嚎啕大哭指责宁华月,就只是默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把所有痛苦都自己担着。

    “对不住……要是妾早点知道……”

    燕扶光抚摸着她湿漉漉的眼角,一下下抹去她的泪痕,“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绿卿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什么都不说,但到底是不再流泪了。

    就在燕扶光以为他已经把绿卿暂时安抚好的时候,绿卿忽然睁开眼睛,四处张望,急切痛苦地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澜哥儿呢,澜哥儿呢,妾的澜哥儿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