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梁非正准备打发人回府一趟问问清楚,就遇见了钟嬷嬷派来的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清晰流畅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梁非的汗一下冒出来,吓得他紧接着又问了一大堆绿卿的情况。
“魏庶妃小产昏迷还没醒来。”
咔嚓——
只见瓷白如玉的酒盏在燕扶光指间绽开,他周围那一小圈人皆静默下来,不知怎的各个都有点后背发凉的意思。
端着酒盏正要过来庆贺攀谈的宁华月的父亲——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宁见山还没来得及和他的王爷女婿打招呼,就见对方似乎冷笑了一下,紧接着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宁家家风甚好,本王领教了。”
宁见山愣住,小胡子翘起一抹名为懵逼的弧度,从心底发出一声:“……啊?”
不等他表达疑惑,燕扶光已经起身,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行告退。
徐皇后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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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虹院,绿卿双眼紧闭还没醒来。
屋内未散尽的血腥气让人心惊。
宁华月僵坐在外间,迟迟没想好应对之策。
是她小看绿卿,掉以轻心了,她万万没想到,绿卿还能有这样的手段。
宁华月疲惫极了,她知道,现在恐怕满府都在传她的丫鬟推倒魏庶妃至其小产,等到燕扶光回来,她即将迎接更猛烈的风暴。
“魏庶妃怎么还没醒,都四个多时辰了!”宁华月撑着发疼的脑袋,问江医女。
江医女戴着面纱,回头往内室看了眼,语气冷淡道:“庶妃失血过多需要休息,还请王妃不要心急。”
陈清姿一直留在倚虹院没离开半步,她进去看了看绿卿的状态,出来后说:“魏庶妃受罪了。”
此时,兰心跪在院子中间,身侧忽然刮过一阵风。
她迟钝地抬头看去,刚刚过去的人是燕扶光。
一道声线没有丝毫起伏的音调响起:“魏氏如何?”
宁华月慌乱起身,脚一软,她赶紧扶住桌子站稳。
陈清姿不等宁华月说话,面带焦急地回道:“魏妹妹失血过多,还没醒来。”
燕扶光径直往内室去,陈清姿和宁华月慌忙追上,江医女思虑了一下,也选择跟上去。
恰此时,床榻上的绿卿缓缓睁开眼睛,丝毫没有预兆,两行清泪流下,落入双鬓消失无踪,唯有两道泪痕能看出她的绝望和害怕。
燕扶光停在几步之外,看着绿卿毫无生机的模样,心底的火气噌噌往上涨。
宁华月丝毫没有察觉地开口:“她醒了!”
醒了才好,醒了她才能和她对峙,才能让她自己说明白她根本没怀上孩子,何来的小产!
可是,不等她威逼利诱,燕扶光就上前去坐在床边,握住绿卿冰凉的手,不言不语只盯着她。
绿卿嗓音沙哑,有气无力的:“王爷……对不住,是妾不好……没保护好孩子……”
她甚至没有告状,也没有嚎啕大哭指责宁华月,就只是默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把所有痛苦都自己担着。
“对不住……要是妾早点知道……”
燕扶光抚摸着她湿漉漉的眼角,一下下抹去她的泪痕,“不是你的错,不必自责。”
绿卿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什么都不说,但到底是不再流泪了。
就在燕扶光以为他已经把绿卿暂时安抚好的时候,绿卿忽然睁开眼睛,四处张望,急切痛苦地挣扎着就要坐起身:“澜哥儿呢,澜哥儿呢,妾的澜哥儿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