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卿和寄琴互相搀扶,迎面扑来的风雪越来越放肆。

    “别说话了,灌了寒风会生病,待会儿回去让江医女给你瞧瞧,手上抹点药膏什么的……”

    寄琴弯着眼睛点头。

    锦箨院主屋,燕扶光躺在榻边,一双大长腿横放,挡住软榻内侧那个不太老实的小家伙。

    方进宝摇着拨浪鼓,满眼疼爱地看着活动小手小脚的澜哥儿:“哎哟,咱们小公子都会翻身了,可真厉害!”

    澜哥儿很给面子地咧嘴,抬起肉乎乎的两条腿又活动了两下,方进宝的欢呼更大声了。

    燕扶光眼底带笑瞧着这幕,扭头瞥见漆黑的天色,不禁拧眉问道:“魏氏怎的还不回来?”

    曼冬大声说话,生怕燕扶光听不到似的:“庶妃去王妃娘娘那儿学规矩了!”

    “魏氏的规矩不是一向很好吗?”

    曼冬摇摇头,她也想问这个问题:“王妃娘娘说庶妃还得学,学好了才能进宫,因此庶妃最近每日都过去。”

    这番话引得方进宝侧目,但再仔细一瞧,曼冬又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怎么听怎么像是告状上眼药?

    燕扶光垂下眼睫,修长的手指抬起澜哥儿的小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他软软的下巴肉上来回摩挲:“澜哥儿,你娘亲不想你吗?”

    内宅里的女人,居然比他回来得还晚。

    方进宝试探着问:“时辰不早了,不然您先用晚膳?”

    燕扶光一手捞起儿子,团吧团吧塞进怀里抱着,软软一团窝在他的胸膛,实在是可爱。他懒懒道:“罢了,等等吧。”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绿卿才出现在锦箨院内。

    主仆俩进去就给燕扶光行礼。

    燕扶光的视线从寄琴那双红得吓人的手移到绿卿长长睫毛上挂着的小水珠,淡声道:“学什么规矩要学一天,让澜哥儿怎么办?”

    曼冬紧随其后补充道:“下午那阵,小主子哭闹,还是王爷来得及时才没继续哭下去。”

    像是为了证明曼冬所言不虚,方才还安安生生靠着燕扶光傻笑的澜哥儿哭嚎起来,小小的胳膊举起,要绿卿抱抱才能好。

    绿卿眼眶泛红,俯身将哭得委屈巴巴的澜哥儿抱起,母子俩一个赛一个可怜。

    燕扶光似乎有些头疼,扶额叹息:“哭好了就用膳吧。”

    澜哥儿抽抽噎噎躲在绿卿怀里,睫毛哭得一缕一缕的,眼皮慢慢慢慢合在一起。

    他睡着了。

    绿卿又抱了会儿,等他睡得安稳了再把他交给奶娘。

    饭桌上,绿卿挑着燕扶光偏爱的菜色给他布菜。

    “学得如何?”他嗓音一如既往的冷。

    绿卿垂下眼睛,因才哭过,所以带着点鼻音:“妾愚钝。”

    燕扶光侧脸点点下巴:“坐下。”

    绿卿听话坐在他身边,眼睫一直垂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掉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燕扶光强势地抬起她小巧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没什么想和我说的?”

    绿卿不答,鼻尖酸涩无比。

    忽然,盈在眸中的泪水清晰无比地落下,浸湿了燕扶光修长的手指。

    她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偏生掉泪也悄无声息。一双漂亮的眸子仿佛飘零在水面的花瓣,天生懂得如何惹人怜惜。

    宁华月摩拳擦掌妄想在入宫前找到绿卿的错处,好让她错失这个露脸的机会。

    奈何天不遂人愿,那日绿卿回锦箨院后似乎被王爷责怪她忽视了澜哥儿,成日外出冷落了很需要娘亲陪伴的小可怜,所以后面绿卿不得不派寄琴来给宁华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