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阁来了两个面生的人——庶妃管莎莎和庶妃屈冬儿。

    绿卿对她们都不了解,从前更是没机会认识。

    她不清楚这二人过来的目的,碍于身份地位的差别,也只能好好招待着。

    面容清秀可人的是管莎莎,她面带微笑观察了会儿绿卿,对她骨子里习惯的卑躬屈膝的奴性很满意,心底才升起的那点危机感很快消失殆尽:“早就听闻王爷身边多了个得宠的美人儿,我们姐妹闲着无聊就想着过来走动走动,魏侍妾不介意吧?”

    绿卿淡淡一笑,温声细语道:“管庶妃言重了。”

    见她性子似乎也很好拿捏,管莎莎认定她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管莎莎扬着下巴,勾唇道:“魏侍妾还算本分,今后好好伺候王爷,日子应当差不了,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升,当个庶妃什么的。”

    说是这么说,可语气中的轻视却丝毫不掩饰。如此低贱的出身,能当侍妾都已经算走运了。

    绿卿自然有所察觉,不过她不会在毫无依靠的时候轻易得罪人,于是她心平气和垂眸没脾气道:“妾只是个侍妾,不敢奢想太多,也定然是不敢与两位庶妃相比的。”

    管莎莎听得顺耳,翘起唇角抿了口茶。

    绿卿松了口气,下一瞬就感受到一道凝在她身上的视线。

    自进屋后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屈冬儿满眼好奇地盯着绿卿,在她看过来时友好地露出微笑,模样很天真地说:“怪不得得宠,你长得真好看!”

    屈冬儿表情语气都很诚恳,她是真的觉得绿卿长得漂亮,那是一种即使在美女如云的晋王府后院都独一份儿的漂亮,长相娇美可眼中透着一股带着韧劲儿的清纯,只不过目前还很容易被人忽视罢了。

    绿卿错愕,要不是这位屈庶妃看起来实在很真诚,她肯定会认为这只是嘲讽而已。

    同样这么觉得的管莎莎当即就笑出声,眼波来回在绿卿和屈冬儿脸上流转,哂笑道:“屈庶妃的眼神不大好,这么下去可不行,该看诊就看诊,切莫讳疾忌医!”

    屈冬儿尴尬讪笑,赶紧端起茶杯移开视线。

    绿卿不多说话,礼仪周到地把两个人送出栖云阁。

    没有外人,绿卿把挂了很久的笑脸收起,纤长的手搓了搓脸,吩咐曼冬道:“待会儿曼冬出去把府里侧妃、庶妃和侍妾都打听一下吧,我认识的人少,往后遇上了叫不出来人,岂不是失礼。”

    才将将把府里的人认全,宫里徐皇后就派了好几个嬷嬷来王府,说是教导女眷礼仪。

    昭贵妃去世,熙和帝又是个大男人,徐皇后如此安排,倒显出她身为嫡母的贤惠大气来。

    “说是从明日起,府里侍妾等人都要去接受教导。”曼冬说着她打听来的消息,“庶妃和侧妃她们当初也经历过,听管庶妃那里的丫鬟说,嬷嬷们很严厉,学不好会受罚。”

    宫里出来的,手段自然不一般,那些手段使出来,能让人褪一层皮。

    曼冬目露担忧,刚想宽慰绿卿几句,却发现她家主子貌似很兴奋。

    “您就不怕被罚?”

    “怕什么?”绿卿不解,“如此难得的学习机会,我一定会珍惜。”

    当丫鬟的规矩她懂,但那些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不太适用了。

    绿卿不怕被罚,她卯足劲要好好学习。

    翌日,诸多侍妾聚集在后花园,几位面容严肃的嬷嬷立在最前面。

    侍妾中,被宠幸过的寥寥无几,绿卿就站在第一排。

    嬷嬷们雷厉风行,话不多说,见人来齐了就开始上课。

    一整天,绿卿都在练习走姿,额头上的汗水浸湿了几条手帕。

    静枫等人早就叫苦不迭,先前还有心思趁机拍教导嬷嬷马屁,这会儿全神贯注在练习上面,生怕稍微出错就会被戒尺打在小腿上。

    诚然,绿卿不是世家小姐,她从来只知道怎么当丫鬟。

    好几次因为没有挺胸抬头被打,小腿上肯定留下印子了。

    “纵然你们只是侍妾,还不是真正的主子,但是别忘了,你们是晋王的侍妾,不学好礼仪,丢的是王爷的脸……”

    绿卿酸软着两条腿,肚子空空,天擦黑了才从教导嬷嬷的手下回到栖云阁。

    她实在是累,坐在榻上喝了两大碗温水后就不想动了。

    寄琴和曼冬把桌上摆着的晚膳移到小几上,让绿卿就坐在榻上用膳。

    “膳房今日做了道新菜,说是什么薯蓣羹,除了侧妃和庶妃那里有,其余就只有咱们栖云阁有。”

    在曼冬殷切的期盼下,绿卿用勺子吃了一口薯蓣羹,“好吃,我一个人吃不完,待会儿你们也尝尝。”

    曼冬乐呵呵的:“多谢侍妾,那您先吃着,奴婢去给您准备沐浴的水!”

    泡澡的时候,绿卿隐隐觉得恶心,还伴随着腹痛。

    强撑着从浴桶里出来,脸色已经苍白,有点呼吸不上来。

    “您怎么了!”寄琴忍住慌张,一边手脚麻利地为绿卿穿衣裳,一边高喊:“曼冬!快去找钟嬷嬷请医女!”

    绿卿难受极了,弯腰把刚吃进肚子的晚膳全都吐出来,肚子疼得直冒冷汗。

    没过多久,曼冬拽着一个医女过来给绿卿诊脉。

    “魏侍妾晚膳用了些什么?”

    曼冬一一说出,医女沉思片刻,指出了问题所在:“魏侍妾不能吃薯蓣。”

    慌里慌张的一晚过去,绿卿服下药后舒服了很多,但到底耽搁了上课。

    钟嬷嬷得知后特意来了趟栖云阁。

    “身子重要,要实在想学,等好了去求求王爷,左右不是什么要紧事。”

    绿卿安心在栖云阁修养,那碗薯蓣羹把她折腾坏了,导致寄琴对她的饮食管得更严。

    嘴里没滋没味儿的,时间长了绿卿想反抗了:“我应当只是不能吃薯蓣,不信的话下次问江医女。”

    等到江水儿再次来给绿卿诊脉的时候,主仆三人都盯着她。

    “……没吃过的食物小心些就是,其余不必那么小心。”江水儿带着面纱,动作温柔地为绿卿把脉,“魏侍妾好得差不多了。”

    宫里来的嬷嬷们已经回宫,绿卿思考着钟嬷嬷的提议,找个机会求求晋王,还是要把该学的礼仪规矩学了,她不想往后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