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没碰触到赵峥的额头，手腕就被他扣住了。
黎星若低头看他，“草民只是想确认殿下有没有发热，殿下的脸有些红。”
她说得极其自然，赵峥身体却微微一僵，随即松手，低眸掩去了眼底的那一丝窘迫。
手腕被松开，黎星若手心往下，轻轻贴在了赵峥的额头上。
触手虽有些热度，但应该不至于高烧，一直浸泡在药浴桶里，被热气蒸腾着，有这样的热度是正常的。
“殿下没有发热，就是水温有些凉了，草民去门口跟季护卫说一声，让他进来帮殿下换水。换水的时候，殿下动作小一点，别碰掉了穴位处的银针。”
到底是男女有别，换水这件事黎星若只能交给季霖了。
走出屏风之前，她余光扫了一眼点上的那炷香，见那香不过才燃了一半多，也就不担心了。
季霖推门进来，手里提了两桶冒着滚滚热气的水，对着黎星若点了点头，就快步往里走。
没一会就有水声落在耳边，似是赵峥从桶里出来了，紧接着又是哗哗倒水的声音，黎星若站在门口，闭门休息了一会，直到听到脚步声接近，才张开眼睛。
“许大夫，好了，接下来还是拜托你了。”
她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就抬脚往里走。
走到屏风里面，入目便是赵峥宽阔的脊背，打湿的黑发披散着，如果忽略上面扎着的那些银针，看着倒是养眼。
但黎星若视线扫过，只淡声问道：“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刚才季霖进来的时候，赵峥已经将塞在口中的木条取下，此时便回道：“四肢酸麻，使不上力气，跟许大夫之前说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这感觉会持续多久？”
黎星若：“半炷香时间，一会药浴结束，还要按摩穴位，时间差不多。”
赵峥点头，没再说什么，大半身体都浸泡在水中，一阵阵的灼痛传遍四肢百骸，一下痒一下痛，一下又如千万只蚂蚁在弑咬，光是忍耐着不痛哼出声，已经花去了他所有的力气。
而此时，黎星若又拿出一根干净的木条，递到了赵峥的面前。
“一会拔针还会更痛。”
赵峥沉默半晌，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倒是乖乖张嘴咬住，配合得很。
一炷香时间到了之后，黎星若就为赵峥拔针，浸泡过药水的银针每拔一根，赵峥的身体就会跟着颤栗一下，双手也下意识紧攥成拳。
“殿下放松一些，不然会更疼的。”
疼到有些恍惚的赵峥，听到她的声音，还是本能地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拔针的过程，异常的漫长，等到银针全部拔除的时候，黎星若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轻喘着气，调整呼吸。
“殿下还有力气出来吗？”
之前扎针的穴位，银针拔除之后，不易再长久浸泡在浴桶中，所以即便看着赵峥脱力地靠坐在浴桶里，她还是问了一句。
“劳许大夫扶我一把。”
赵峥声音微哑，边说边坐正了。
黎星若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让他可以借力，慢慢从浴桶中站起来。
这个过程中，她始终低眸，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落在赵峥身上，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