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处于半凝固的状态。想来是后半夜发生的事情。昨天那两个跟踪她们的人被甩掉了,莫非是找不到她们的所在,所以来回春堂查找线索?
这时心如跑去药材柜台边,检查了一番,说道:“姐姐,有一些药都被扫空了!”
毫无疑问在别人看来,这定然是盗贼干的。
可既然是盗贼,锁有银钱的抽屉里不见少,回春堂里还有许多名贵的药材也分毫不见少。
林青薇道:“被盗走的可是治疗外伤的止血药?”
心如一惊:“姐姐你怎么知道?”
“没了就没了吧,反正也没有多值钱。”闯她回春堂的人定然伤得不轻,那几味药总没有一条人命值钱。如此想来,还是林青薇赚到了。
最后这件事确实当成盗窃案子来处理。林青薇把满地满墙的铁珠掏了回来,这番境况暂时也无法营业,简单拾掇了过后索性让回春堂暂时闭门修整。
这一天过得十分平静。到入夜的时候,林青薇对心如道:“今夜你去隔壁你义父家睡。”
心如问:“为什么?”
林青薇便看向她,好笑道:“上回你义父还在抱怨,都不见你常去隔壁看看他。”
“我去了呀,隔天我就过去的啊。”
“就是去了也是吃过饭就回来,有时连饭也不在那里吃。”心如露出苦恼的神情,她是想去义父家多待一会儿的,要是以前有萧晏和小齐在倒好,可是现在她一走,家里就只剩下姐姐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放心。林青薇便又道,“今夜你和秋寻一起睡,女孩子家总要有许多私密话要讲。在家里横竖你也是一个人睡,天又很冷,明早你便回来就是。”
心如想了想,也很久没和安姐姐说悄悄话了,于是点头道:“那好吧。明早我一定早早回来做早饭。”
林青薇笑道:“不用,明早睡懒觉,不吃早饭。”
最终林青薇总算把心如哄去了隔壁。她站在门口,亲眼看着心如慢吞吞地踱去了隔壁,敲响了门。开门的管家见了心如,就高高兴兴地把她迎进去了。林青薇这才关上了自家的院门,听见隔壁隐约有热闹的说话声,多是安秋寻见心如来了与她老爹的斗嘴,所以嗓门大了些,听得出来声音里也夹杂少女的喜悦。
反观林青薇的这家里,心如过去了以后极为冷清,就她一个人穿堂弄室。
今夜似有朦胧的月色。林青薇在屋前的小院里站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夜空。那月色太淡,好像一团笼罩着散不开的白雾。她想了想,还是去拿了烛台来,把廊下的灯点上了。
以前这样的事要么是小齐做的,要么是萧晏做的。萧晏身形高,只要一抬手就能够够得着,而不像她太矮小,举起手来也无法触碰,只有去房里挪了一张凳子出来,踩着椅凳才能勉强把廊灯点上。
这廊灯是萧晏做的,林青薇从未细细看过一眼。里面的灯火缓缓而闪烁跳跃地亮开,终于带来了丝丝温暖的光源。林青薇的手被冻得通红,但她不觉得冷,许是因为失去了知觉,也不觉得暖。
她黑白分明的眼里,同样跳跃着廊灯肚膛内的烛光。烛光微黄,照亮了她清寂的脸。她也终于能够仔仔细细地看一遍,萧晏曾做过的这廊灯。
家里就她一个人,所以她不用顾忌什么。不会让人觉得,她还在留恋什么。
灯盏他做得十分精致,四面棱角,有些像皇宫里的宫灯。但宫灯都是六面棱角或者是八面棱角的。上面的木棱他磨得非常的光滑细致,上面镂着浮雕花纹,四面以月色白纱做灯封,白纱透光,又能为里面的烛火挡住严寒的风。只是林青薇一看才发现,四面白纱上每一面竟都还描画着图案。
繁花紧簇,曼妙的女子身影跃然眼前,那青丝曼舞、裙裾飞扬,小小女子的身上总是流露出一举一动的妩媚动人和自信傲然。
每一面画上的画面都不相同。有女子独身一人的,也有女子身旁跟着一个紫衣男子的。那长街十里街灯下,女子巧笑嫣兮,指间绕着一缕幽兰;那海棠花下,她如妖精般勘勘走过……她身上总是着嫩绿色的裙子,每一个场景和动作,都给林青薇一种别样熟悉的感觉。
廊下三盏灯。林青薇翻来覆去地把每一幅画都看得透透彻彻。
那么多的过去似走马观花一样,看到最后她心里竟是觉得空空的。心不在焉地从凳子上下来,怎想一不留神,凳子往台阶下倒去。幸好林青薇反应够快,及时往旁边一跳,而后就见那凳子咕噜噜地滚下几截台阶,静静地倒在了地上。
林青薇也懒得去扶,就任它那样倒着,转身推门进了房间,点上灯站在桌前,手边是她的药箱,她在药箱里捣鼓了一阵,手上两只手镯里都装上了她认为必要的药物,抬手抽出发间的发簪,按动机关,发簪变为利刃,也还如初锋利实用,便又插回了发髻里,袖中银针由最初的三枚增加到七枚以防万一。做好了这些以后,林青薇才熄了灯上床去躺着,说是睡觉却连外衣也未脱。
廊下的灯影影绰绰地照进房间里,房间的光线不至于漆黑,虽有些昏暗,但能够大致看清房间里的摆设陈列。林青薇可真没指望今晚能够谁个安稳觉,相反,她不能闭上眼睛,或者不能入睡。
把心如支走去隔壁,也有她的道理。这几天老是跟踪她的人,以及闯入她回春堂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来。从回春堂摸到线索到这家里,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林青薇也根本不知道,对方来者何人,想要干什么、是否有恶意,若要是在今天晚上发生什么,心如在家里反到多有几分风险,所以她才叫心如去隔壁。
这个时候林青薇突然觉得,让心如认一门义亲,有一个除了她以外的家可以安定落脚,真的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