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澈加快速度,对方则加快速度。黎澈减慢速度或停下,对方则减慢速度或停下。骄阳下,两辆马车较劲得厉害。
到最后黎澈忍无可忍,一手甩着马鞭子,便从木椽上站了起来,道“卧槽这跟屁虫当得可以呀,你妈没教你飙车有风险、红灯停绿灯行、遵守交通规则才长命的道理吗?”
对面的小齐不为所动,继续专注认真地驾他的马车。黎澈火大了,一鞭子朝他挥了过去,小齐的反应十分迅速,抬手便接住那鞭子末梢,稍稍一用力到险些把黎澈给拽了下去。要不是看在黎澈暂时充当车夫的份上,估计他此时已经栽下马车了。
“我靠你大爷!”
“我没大爷。”
这是对面马车的窗帘微微被一只修长而分明的手撩起,萧晏的轮廓现在那小窗间,依然是端坐在马车里,形容之间有些淡漠又有些苍白。
看样子林青薇他们连夜离开,却还是没能甩得掉这对主仆。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这个时候就有点诡异了。
心如第一时间看到了萧晏,从窗边缩了缩头回来,瞅了瞅林青薇,嗫喏道“姐姐,好像是小齐他们追上来了。”
林青薇没有什么反应,任黎澈在外面一边跟小齐骂架一边驾着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磕磕碰碰。就差双方停下马车,下来在官道上痛痛快快地干一架。
不过大多时候都是黎澈在骂,叽里呱啦都不带重样的,小齐基本不予理会,顶多被刺激得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憋红着脸骂了一句“神经病”。
黎澈便吊儿郎当道“跟着我们你怕了吗?来呀!互相伤害啊!”
萧晏的伤还没有痊愈,此时也是不适合长途跋涉,车厢里时不时传来他闷闷的咳嗽声,有些隐忍。
心如透过小窗,隐约看见他抬手握拳放在唇边咳嗽的样子,不由道“会不会是伤还没有好,又复发了呀?”
林青薇低着头,看着在城镇里买来的书,微微挑眉,道“他自己都不担心,还需要别人来担心?”
“哦,”心如吃着零嘴,囫囵道,“我就是觉,姐姐好不容易要把他治好了,可他却一点不珍惜,真要是旧伤复发不就浪费了姐姐的辛苦医治嘛。”
将近中午,官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明亮刺眼的阳光到了最热的时候,还有两分夏末的暑热。
黎澈骂人骂得口干舌燥,驾马车驾得也累了,心如早就嚷着屁股都快要坐肿了,再加上车厢里有丝丝闷热,便停了下来,找了一处阴凉的树下暂作休整。
他们前脚刚停,小齐后脚就驾着马车也在旁边树荫下停了下来。
黎澈拿了干粮和水,心如捧着烤红薯,和林青薇三个人坐在树脚下,就着水简单地吃下。
可怜小齐和萧晏,追得太急,结果什么干粮都没有准备,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不过像他们这样出门在外,一两天不进食也毫无大碍。
黎澈边吃边道“哎呀心如,你烤的这个烤红薯可真甜啊!还有你的这个零嘴可真好吃,你说你们女娃咋那么多花哨玩意儿呢。”一边说着还边挑衅地看着小齐。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黎澈多少也看出了点儿门道,这个小齐对心如好像不一般。
也确实如此。别的小齐可以不计较继续当个面摊脸,可一旦提起心如,又见黎澈脸上那洋洋得意的表情,他肺都快要气炸啦,额上青筋突突地跳。
这时车厢里又传出咳嗽声。这一咳起来竟不能止,并有越咳越烈的趋势。小齐顾不上和黎澈置气了,连忙回到车厢里去看看。
不想一会儿却传出小齐的惊呼声“王爷!”
心如不由又瞅了瞅林青薇,见林青薇吃东西的动作流畅自然、毫不停顿,好像那马车里的情况和她没有半点儿关系。心如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怎想不一会儿,小齐就又从马车里出来,站在林青薇的面前,一脸担忧道“林姑娘,王爷从早上开始咳嗽,到现在已经开始咳血,还请林姑娘去看一看吧。”
林青薇不为所动,也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小齐便又着急道“王爷嗓子不舒服,积血约摸是从肺部出来的,林姑娘这些日只顾着王爷的外伤,好像还没有检查王爷的嗓子和肺部等其他地方。万一是那日在山谷里体内积了很多尘,留下了后遗症怎么办?”
林青薇也知道,当时萧晏呼吸道受损比谁都严重,刚醒来的时候几天说不了话,尽管已经用了些清肺丸,但到了城镇以后确实不见他有什么不良症状,因而林青薇也就没有仔细检查,现在这般旧疾复发也是有可能的。
黎澈在旁边不屑道“小微,不要管他,很有可能他是装的。男人这点伎俩,身为男人的我最清楚不过了。”
小齐冷道“那些什么伎俩,也就只有你能够做得出来。”
黎澈来劲了,道“你敢发誓你没用过吗,那你还在这里苦口婆心这么费劲干嘛?”
小齐还想再说什么,心如便不耐烦道“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真是吵起架来比女人还要婆烦。”
小齐默了默,道“不管怎样,属下求林姑娘过去看一看。”
心如亦看向林青薇,道“姐姐,你就过去看一看吧,万一他确实还有其他什么伤咱们先前忽略了呢。”
小齐感激地看了心如一眼,随后就见林青薇拂了拂裙角站起来,朝萧晏的马车走去。
萧晏独自靠坐在马车里,林青薇抬眼便看见,他那白色衣襟上留下殷殷血迹。
林青薇只好面不改色地在他旁边坐下,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感觉到他手腕上的脉搏轻微跳动了两下。
萧晏侧过头来,小窗外轻轻晃动的树影成了林青薇的背景,她正半低着眼帘认真仔细地给自己把脉,眉头微锁。
后来林青薇给萧晏扎了几针,又给他服下几颗药丸,他的情况才有所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