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一个礼拜，每天晚上，唐风月都在医院照顾顾言霆。
临近中秋节，两个孩子的学校要办中秋文艺汇演，唐风月收到了邀请函，特意请了半天假，约了海欣一块儿去逛街。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知道出来逛街买个衣服，这回不穿白T恤牛仔裤去参加孩子学校活动了？”
商场里，唐风月听到海欣这话，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平时这不是也穿不上那些衣服么？白大褂里面穿什么都不如穿T恤舒服。”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白瞎了这张漂亮脸蛋，”海欣丢给她一记白眼，“真羡慕你，连着值夜班一个礼拜多，居然都没有黑眼圈的，怎么保养的？”
说到值夜班这事儿，唐风月便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好了，不是逛街么？那家店好像不错，进去看看。”
“哪家啊？”
“那家，”唐风月指了指远处的一家店面，眼角余光扫过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身影时，犹豫了一下，“咱们一定得带着他么？”
顺着唐风月的目光，海欣侧身看了身后一眼。
周历一身休闲西装，两只手上提满了购物袋，十分勤勤恳恳的跟在两个人的身后当提包的小弟，见海欣转头，立马露出一脸笑容。
海欣却只是扯出一抹职业假笑，然后迅速回过头，压低声音道，“你当我愿意带着他啊？还不是因为他死皮赖脸的跟着，愿意跟就跟吧，就当是免费的劳动力了。”
尽管海欣一副傲娇高冷的样子，可唐风月还是有些担心。
当年周历把海欣伤的挺深的，虽然她一直都不说，可是这些年她都看在眼里。
“你可想清楚了，别重蹈覆辙啊。”
“什么重蹈覆辙？我是那种人么？”海欣轻描淡写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当年把他关在实验室那事儿可以依葫芦画瓢再来一次。”
提到这事儿，唐风月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啊？”身后传来周历的声音，腆着脸凑了上来，“也说给我听听呗，别这么无情啊，把我当成一个没感情的搬运机器。”
唐风月忙摆手，“没什么，没说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呢？”
“你想听啊？”海欣倒是大方，原地站定后，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划，直接亮出手机二维码，“一万块钱，支付了我就告诉你。”
“一万？太黑了吧你？”
“不乐意啊，那算了，”海欣立马收起手机，半点不强求。
周历却急了，“哎，没说不乐意，你等我拿一下手机啊。”
唐风月作为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的看着海欣收款，暗忖周历这个前男友当的，钱也太好挣了点儿。
收款成功后，周历问道，“现在能说了吧？”
“能啊，”海欣神秘一笑，“我们刚刚在说，你当年被关在医科大实验室里，和大体老师共度一夜的事情。”
这话一落下，周历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几乎是‘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朝着洗手间方向冲了过去。
看着周历的背影，唐风月无奈道，“海欣，过了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海欣一脸的不屑，“是他自己要来的，也是他自己要问的，我实话实说而已，又没骗他。”
“那件事还是别再提了，我看他真的留下挺大阴影的。”
“有那么夸张么？”
“有，”唐风月难得正色道，“当初我们医学院的学生，第一次进实验室触碰大体老师，那天所有人的早饭全都吐了，我们都这样了，何况周历。”
当年周历和海欣分手之后，唐风月心里气不过，使了点儿损招把周历骗到了实验室里面，关了一整夜，后来到了第二天早上周历是被救护车拉走的。
唐风月说，“他胃液都快吐出来了那天，后来一听到这个事儿就条件反射要吐。”
“活该，”海欣轻描淡写的丢下两个字，直接转移话题道，“走吧，去买衣服，别管他了。”
此时，商场的洗手间里。
浅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趴在洗手池上吐得天昏地暗，很久之后抬起头还有恶习干呕的感觉，不能多想。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周历洗了把脸冷静下来，抬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了往日的光亮，此刻暗淡极了。
一个人究竟是有多恨另外一个人，才会在时隔多年再见面之后，那么轻描淡写的往他的伤口上撒盐，一遍又一遍，用极为冷漠的态度做最绝情的事。
当年分明是她提的分手。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拉回了他的思绪。
“喂？”他按下接听键。
那头说了点什么，他的脸色立马变了，“什么？淤血扩散？”
“……”
唐风月刚从试衣间里出来，在海欣面前转了一圈，“这行么？”
海欣给她选了一条浅灰色的真丝包臀裙，裁剪极好，几乎就是量身定制的感觉，穿在身上极有气质。
“我的眼光当然没问题，这条买了。”
“真丝不好打理，”唐风月有些犹豫。
“你要好打理的衣服，那你不如穿着你的白大褂去，”海欣白了她一眼，直接吩咐旁边的导购，“这件衣服就这个号包起来。”
俩人正说话呢，店门外一道身影急匆匆闯了进来。
“风月，出事了，”周历跑的急，扶着膝盖在两个人跟前直喘气，“我刚接到电话，说我表哥最新的检查结果出来，脑部淤血扩散……可能，可能要做开颅手术。”
唐风月的脸色骤然变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不知道，”周历依旧气喘吁吁的说着话，“他突然晕倒了，到现在都还没醒，人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
“不是，什么东西？”海欣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俩人，“你们在说什么，你表哥？顾言霆吗？唐风月你怎么跟顾言霆还有联系，你……”
“包给我，我先去医院。”
没等海欣的话说完，唐风月直接从她手上拿了自己的包，转身就往外跑去。
“风月——”海欣追了两步没追上，身后传来服务员的声音，“女士，那衣服您还没结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