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说什么？”唐风月眉头一皱，“打错电话了？”
“就当是我打错电话了吧，”周历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表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还惦记着给你处理唐家的事情，半条命都没了，要说冷血，没人比得上你唐风月。”
“你说什么？”唐风月的声音骤然收紧，“什么叫他躺在医院？”
三天前她在顾公馆见到顾言霆的时候，他分明还好好的。
“上周他出车祸，中度脑震荡，在医院躺了一周才醒，你跑来兴师问罪的那天我刚把他从医院接回来。”
周历的冷冰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不出一点温度。
唐风月的脑子里‘轰’的一下，忽然一片空白。
顾言霆出车祸在医院躺了一周？
“那我爸的事……”
“你觉得一个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人有这个能力去实名举报你爸么？”周历冷嗤了一声，愤愤道，“你认识他多久了？他要是真的想对付唐家，会用这种手段？溅自己一身血擦都擦不掉！”
唐风月的耳边嗡嗡作响。
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在哪家医院？”
“……”
挂断电话，唐风月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父亲解释清楚，便说有事，直接从家里离开了，开车去医院的路上也心神不宁的，连着闯了两个红灯，差点出事故。
顾言霆住院的地方是一家私立医院。
私立医院向来是以医护人员的服务著称，但医疗水准上还是公立三甲的医生要高明的多，尤其是唐风月所在的市医院，以外科著称。
顾氏集团和市医院是有合作的，按理说，顾言霆出了事一般会去市医院就诊，就像之前他肠胃炎突然被送去急救一样，但这次偏偏没去。
是躲着自己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唐风月便觉得心慌的难受。
病房门口，唐风月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周历，开门见到唐风月，立马皱了皱眉，“你来的可真是时候，人刚醒了。”
唐风月问，“他怎么样了？”
不等周历回答，屋子里传来一道清冷沙哑的声音，“谁来了？”
周历侧身让到一边，面无表情的做出一个让唐风月自己进去看的动作，然后一声不吭的出去了。
关门的声音不大，‘砰’的一声轻响。
唐风月犹豫着进了屋。
病房里面，顾言霆靠在上，浅杏色的被单上搁着一本财经杂志，干净修长的手指碾着杂志的右下角翻页，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刚刚跟你说的事记住了么？我住院的事别跟奶奶说。”
“是我，”唐风月站在卧室门口。
顾言霆猛地抬起头，峭壁一样冷峻的那张脸上明显出现瞬间的凝滞，大概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薄冷的唇呈现几分病态的苍白。
看着唐风月，他好半晌才问，“你怎么来了？”
唐风月的声音很艰涩，“你出车祸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言霆微微蹙眉，不答反问，“周历跟你说的？”
“他说你中度脑震荡，在医院躺了一周都没醒，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人说？你为什么不去市医院就诊？就因为躲着我？”
唐风月有些语无伦次。
脑震荡不是闹着玩的，说着轻巧，随随便便磕碰一下也能得，可是很多人都是因为脑震荡之后没有注意调养，后面留下病根，一出事就是大事。
“你想多了，”顾言霆神色淡淡，“不去市医院是不想让奶奶知道了担心。”
顾老夫人在市医院住院，心脏病这个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要是知道他昏迷不醒的话，肯定要出事。
唐风月暗自捏紧了拳头，好半晌才闷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顾言霆的问话，让唐风月神色一怔。
“我车祸不是你造成的，脑震荡也跟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住了似的。
唐风月的声音很轻，“我爸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
如周历所说，顾言霆住院住了一周，都昏迷不醒，怎么可能有时间去亲自签字盖章举报信，举报她父亲诈捐的事情。
“还有……”
顾言霆看着她，“还有什么？”
唐风月抿了抿唇，“还有那天在你家，我做的事情说的话，是我冲动了，我不知道你刚出院，真的对不起。”
印象中，唐风月很少有跟人低头的时候，即便是七年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情况都很少见。
“谈恋爱的时候，女孩都是要被宠着的，她们不会做错事情，如果做错了，那一定是男朋友的错，哪有要女孩道歉的？还想不想要女朋友了？”
这一套理论曾经被唐风月拿来当做至理名言。
看着眼前的女人，相比较七年前褪去了稚嫩青涩，也打磨掉了几分傲气和清高，剩下的是很容易让人觉得人畜无害的温和外表。
可一想到那天在书房里她说的那些话，顾言霆还是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温和是外表，本质是尖锐。
“不必了，没什么事的话，我需要休息了。”
清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顾言霆眼中有着刻意的疏离。
唐风月很勉强的点了一下头，“好，你休息吧。”
她知道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不可能轻易原谅的，她恨不得时光倒回到三天前，跑到那会儿冲动的自己跟前，狠狠的给这自己一个耳光。
但凡那天自己冷静一点，也不会把事情闹成这样，不可收场。
从病房里出来，唐风月迎面遇到周历。
周历看了一眼手表，不悦道，“这才几分钟，你这就要走了？有这么忙么？”
唐风月苦笑，“他说他要休息了。”
闻言，周历眉头一皱，往病房里看了一眼，“这不死要面子吧活受罪么？”
说完，他打量着唐风月，“你不会真的觉得你来了这一趟就算是道了歉了，尽到心意了吧？”
唐风月微微一怔。
周历直截了当道，“我这两天有事来不了医院了，他不肯让家里人知道住院的事儿，所以没人来照顾他……”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唐风月面色一变，“你是要我来？”
“当然是你来，要不是你那天把他气个半死，他也不可能突然昏迷，又被送进医院，你不是专业的医生么？正好，这两天你来照顾他吧，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