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书房里面安静的可怕,只剩下顾言霆那冷沉的两个字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唐风月解扣子的动作蓦的一顿,看着男人从书桌后面走出来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攥着衣领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作落在顾言霆的眼中,他问,“你怕什么?”
男人的眼中是唐风月从未见过的阴沉,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后退,小腿肚撞在沙发腿上的一瞬,顾言霆长腿迈开,骤然逼近。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唐风月整个人朝后仰倒,还没等她回过神,头顶便俯下一道巨大的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她惊恐的挣扎起来,“放开我!”
顾言霆的力气很大,直接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
头顶传来令人窒息的质问声,“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唐家什么都能做么?事到临头了,又后悔了?”
唐风月面色一僵,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瞬间,心脏好像空了一块一样,好像过去的所有美好都在这个瞬间被挖空了似的。
想到唐氏集团暴跌的股价,董事会的声讨,父亲现在还在警察局里被审讯拘留,杳无音讯,唐风月心里自嘲的苦笑了一声,缓缓闭上眼,放弃了挣扎。
如果这就是顾言霆要的,她可以给。
“只要你不再动唐家,我随你处置。”
一句话落下,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样,是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就这么躺在沙发上,任人宰割。
她闭着眼,没有看到顾言霆眼中那涌动的愤怒。
看着身下的女人一丝一毫挣扎的意思都没有,真的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顾言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了似的,他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
她可以为了唐家义无反顾,好像除了唐家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可以让她在意,冷酷的让人觉得心寒。
“唐风月,你以为自己的身体有多值钱?”
冷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唐风月睁开眼的瞬间,肩膀一下子轻了。
顾言霆甩开了她的手,冷冷的丢下一句话,“滚出去。”
唐风月咬牙盯着他,“我爸……”
“滚出去!”
沉冷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冷的让人打颤。
看着顾言霆冷漠的背影,唐风月只觉得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屈辱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将她所有的自尊都吞没,她后悔自己冲动的跑到这儿来,此刻只想逃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离开的,仓皇又狼狈,脚步虚浮。
下楼的时候迎面撞到周历,她也没有说一个字,匆匆忙忙夺路而逃,仿佛晚走一步就会多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屈辱一般。
“哎,你——”
周历扶着楼梯转身看着唐风月的身影,叫也没叫住她,只能转身往楼上去,刚走到书房门口,“顾……我靠!表哥,你怎么了?”
“……”
已是下午,从顾公馆离开的路上,唐风月扶着方向盘,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副驾驶上传来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按下接听键后,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喂?”
“风月,没事吧你?”电话那头传来莫子谦的声音,“唐家是不是出事了?”
唐风月语气艰涩,“你怎么知道?”
“我二姐给我打电话了,说海安慈善工会那边发的公告消息,现在整个海安商会的联合企业应该都知道这个事儿了。”
慈善诈捐原本就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唐氏集团又是上市公司,在海安有一定的名望,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要闹得满城风雨,股价已经呈现断崖式下跌了。
“全怪我,”唐风月遏制不住眼泪,在听到莫子谦声音的瞬间眼眶就红了,“这件事全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顾言霆不会对唐家下手。”
“怎么回事啊?”
具体的事情说起来太复杂,唐风月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也没这个精力去解释,“我不想在国内待着了,只要我的话,一切应该就都能恢复原样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莫子谦的语气难得严肃冷静,“这算什么事儿啊,我二姐已经去处理了,你别胡思乱想,没做过的事情,顾家再怎么泼脏水,海安还轮不到他们一手遮天。”
听到这话,唐风月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不过我二姐说了,这次莫家出手介入的话,就没办法继续隐瞒你家里我们结婚的事情了,我爸妈的意思是正好两家见个面,也缓和一下你和你父亲的关系。”
莫家的人一直是知道唐风月和唐氏集团的关系的,甚至在一些商业酒宴上,莫家二老也和唐父碰过面,但是毕竟两个人是假结婚,当时领证的时候,唐风月又确实和唐家闹翻了,所以莫子谦便跟家里人说有些难言之隐。
莫家二老是很通情达理的,想到唐风月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的话,怎么可能会跟家里完全不联系呢,便也一直讳莫如深,没有问过。
这次唐家出事,唐风月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莫家出手帮忙,但这样一来,她和莫子谦结婚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爸妈肯帮忙我感激都来不及,我们俩的事情瞒不住就瞒不住吧,”唐风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莫家,和对莫子谦,她真的欠了很多。
“你不介意就行,”电话那头,莫子谦的语气又轻松起来,“正好,等我这儿月底忙完了,回去捯饬捯饬自己,丑女婿也得见老丈人不是?”
唐风月心里难受,可是知道莫子谦是在逗自己,便也勉强的笑了一声。
莫子谦说,“行啦,你看事情都会解决的,别多想了,等我回去。”
“嗯。”
“……”
挂断了电话,唐风月的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车窗外面不断有车一闪而过。
她压抑在心头的无力感忽然像是潮水一样涌了上来,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她以为过去了七年,回来的时候会有所不同,她可以靠着自己查清楚真相,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一步步走到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不说,还把父亲牵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