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市医院的门诊关门后，只剩下急诊科还对外接诊。
莫子谦和唐风月当晚都要值班，原本唐风月可以早点走，黄教授给了她一份论文让她帮着看，索性就在医院加班了。
海安医科大那边已经开学，从下一周开始她要去学校上课，她刚进学校暂时还没有人报她的研究生，但系主任那边预估了一下，从明年开始恐怕报名的人就要让她挑花眼了。
论文看到一半，手机忽然响了。
急诊科的护士小陈打来的，“喂？”
“唐医生你还在医院吗？”
“在啊，怎么了？”
“在就好，”对方松了口气，“要麻烦您来一趟急诊科了，这儿来了个小姑娘，膝盖受了伤，骨头还有些错位。”
唐风月眉头一皱，“莫医生不是在那儿么？而且骨头错位找骨科的医生啊。”
“别提了，骨科的王医生家里突然有事回家了，调班的李医生还没到，本来是让莫医生处理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莫医生还挨了那小姑娘一巴掌。”
“哈？什么？”唐风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挨了一巴掌？莫子谦？”
“您先过来吧，来了您就知道了。”
病情听着不严重，挨一巴掌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事儿落在莫子谦身上就很值得一看了，唐风月立马挂了电话往急诊科去。
这难得一见的热闹，不看亏了。
此时的急诊科里，一如既往的忙碌，半夜受伤突发疾病的人还不少，各个科室都是满的，大厅里面的临时床位用帘子隔开。
唐风月到的时候，莫子谦正拿着冰袋敷脸，和病床上的小姑娘相隔一米多远，气咻咻的跟人家说着什么，很是恼火的样子，旁边一堆护士跟着劝。
“你有没有教养啊？上来就打人，我是医生，我给你看病你还不乐意了你来医院干嘛呀？”
小姑娘穿着蓝色的篮球服，眉眼很清丽，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扎了一头脏辫儿，五颜六色的彩绳绑在头发上坠着小铃铛，动一下头就丁玲桄榔的乱响。
“没见过你这样色眯眯的医生，我又没说要你看，我说了要女医生来看，你把手在我朋友身上乱摸是怎么回事？”
“乱摸？”莫子谦直接急眼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话要讲证据啊，这种话不能乱讲！”
“莫医生，你冷静点，小姑娘不懂事。”旁边的人忙拉着莫子谦生怕他动手。
那小姑娘却不甘示弱，眉眼一横，“怎么的你还想动手不成？你们当医生的就是这么对待病人的？什么垃圾啊，治病救人，呸！”
大厅的人很多，原本就指指点点的，一听到这话几乎都绕着莫子谦走，嫌弃的不行，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月的患者满意度上莫子谦绝对要拿最后一名，得被公开批评。
唐风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快步走上前去，拦在了莫子谦的跟前，“怎么了这是？”
拉着莫子谦护士小陈一看到唐风月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了似的，忙道，“唐医生你终于来了，没事没事，就是这个小姑娘她朋友受了点伤，你帮着看看。”
“看什么看啊？让她去别的医院看。”
“行了闭嘴吧你，”唐风月压着声音警告了莫子谦一声，“自己干了什么没点数么？真闹起来你还上不上班了？”
“我什么也没干，那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我能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变态。”
“国内就这么个情况，你第一天知道？”唐风月瞥了他一眼，示意旁边的护士赶紧把他拉走。
这年头小孩坏得很，莫子谦虽然吊儿郎当的喜欢撩妹，但是倒真的不至于对两个小姑娘下手。
莫子谦一走，唐风月才往那俩小姑娘跟前走了两步，“谁受伤了？我看看呢。”
扎着脏辫儿的小姑娘抱着胳膊，上下打量了唐风月一圈，“你们医院就没有年纪稍微大点儿的医生么？”
“怎么？觉得年纪大的医术才好？”
唐风月顺手将小丫头往旁边扒拉了两下，拉开她身后的隔离帘子，这才看到里面躺在床上的另外一个姑娘，普通高中生的打扮，还穿着校服，长发扎了马尾，看着很是秀气内敛。
这会让膝盖弯曲在床上，擦破皮的地方血液已经凝固了，但小姑娘还一个劲儿的倒抽冷气。
“你别乱动她啊，很疼的，”身后传来脏辫儿姑娘的声音。
唐风月坐在床边，拉过医用小推车，从里面拆了医用手套戴上，这才碰了碰床上那小姑娘的小腿，“这儿疼么？”
“疼，”小姑娘瞬间脸色煞白，咬紧了下唇。
“哎，不是让你轻点儿么？”
“这就疼了？”唐风月瞥了脏辫儿姑娘一眼，“过会儿要给她正骨可比这个疼多了。”
这话落下，病床上的小姑娘登时吓得面无人色，“洛洛。”
那个被叫‘洛洛’的就是扎了一头脏辫的小丫头，忙过去拉住了受伤女孩儿的手，看得出来感情是真的不错。
“小敏你别怕，不疼的，我去给你换个年纪大点的医生。”
唐风月幽幽道，“今天急诊科就我一个女医生，你想找别的人还真找不着，还有你朋友这个踝骨不尽快正过来的话，以后容易留后遗症，你再替她找别的医生看？”
“你吓唬我？”洛洛的眉眼立马又横了起来。
“洛洛，”床上的小姑娘拉了拉她的衣袖，咬牙道，“听医生的吧。”
唐风月并不着急上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姑娘，“你的意思呢？你要是坚持不让我治疗我也不用动手的。”
洛洛咬着牙，一副气的不轻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愤愤的吐出一个字，“治！”
小丫头的眉眼横起来的时候别有一番冷冽的气场，浓眉大眼的带着三分英气，即便没有这头脏辫儿，丢在人群里也是很有辨识度的长相。
不知道为什么，唐风月觉得这孩子看着眼熟的很，不知道是在哪儿见过。
正骨不难，是唐风月他们这些医学生的必修课，找准位置，用好力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有技术好的老中医推上去病人压根都不觉得疼。
唐风月正揉着小丫头的脚踝，帘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尖叫了一声，似乎是什么输液瓶之类的东西被打翻了。
趁着两个姑娘往外看的功夫，唐风月手里一使劲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