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即便是听着很年轻，却给人沉重的压迫感，仿佛是来自深渊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声音对于叶佳音而言是熟悉又陌生的，她听过，但是却是在很久之前，只听过那一次，那次也是对方主动打电话来，只说了一句话，“我哥需要的是一个安静陪在身后的女人，你很适合，我很满意。”
“二少爷？”叶佳音犹豫着说出心中所想的那个称呼。
“不用这么气，没多久你就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也就是我嫂子，叫我言霄就行了。”
这番套并没有让人听出半分的热情，反倒是比刚刚的话更加冷淡。
电话那头的人是顾言霄，顾言霆的亲弟弟，顾家的二少爷，在顾言霆继承顾氏集团之前，他才是那个被顾夫人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如果不是七年前那场车祸的话，他现在才是顾氏集团的少总裁。
“言霄，”叶佳音硬着头皮改了称呼，她自认已经是很会与顾言霆家的亲戚相处的人了，可面对顾言霄的时候却还是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尽管这只是一通电话。
“先前言霆去看你，我还说要一起去来着，但是听说你身体不太好所以才一直没去打扰你。”
“不用气，我是不太喜欢见外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让叶佳音的寒暄显得十分多余。
外界对于顾言霆这个弟弟的传言是很多的，但是都淹没在这七年漫长的时间当中了，人的记忆总是很短暂，当年被誉为商业天才的少年也早已籍籍无名。
顾家人几乎不会提起这位二少爷，下到佣人，顾言霆偶尔会去看他，而顾夫人却仿佛是没有这个儿子似的，每次顾言霆提到都会不太高兴。
叶佳音曾经让人私下去调查过，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让她对这个顾家二少更加退避三舍。
阴郁、狂躁、有自虐倾向这些都是医生开出的诊断，顾言霄所住的地方离市区也很远，每个月都要换好几次护工，不知道有多少护工是受了重伤从他那儿出来的，都被顾家用钱压下去了。
想到这儿，叶佳音身上汗毛都竖了起来，不寒而栗，生硬道，“那个，言霄，你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明天下午两点，见面有些事要跟你谈。”
叶佳音一怔，“我……一个人么？”
“对，我希望不要让我哥知道。”
“这不太好吧？”
不论如何，顾言霄是顾言霆的弟弟，自己这个未婚妻单独去见他，还背着别人，万一被有心人传出去的话，那可说不清楚。
顾言霄却嗤笑了一声，“七年前的事情，我哥要是知道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叶佳音脸色一变。
七年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
顾言霄并未接着再说下去，“时间和地点我会发给你。”
“喂？”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叶佳音的一张脸上神情极为复杂，一想到七年前外语院的毕业酒会，心里面就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已。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偶然听说了一些事情，自己放任没去管而已，唐风月遭遇了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那都是她的命！
可顾言霄的口吻，仿佛对七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一般，她慌了。
夜色已经深了。
顾公馆二楼的卧室里，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
‘哗啦’一声门被宽大的手掌从里面拉开，男人穿着浴袍，胸膛半裸露出小麦色的皮肤，还凝着水珠。
冲了冷水澡后，那些疯狂终于被驱散，只剩下冷静。
顾言霆坐在床边点了根烟，手背上的伤口被水浸泡过后隐隐有发炎的迹象，每动一下都牵扯到神经，疼痛感让他越发清醒。
床头传来手机铃声，是助理打来的。
“顾总，莫家那边宴会刚结束，我跟莫夫人说了您身体不太舒服先回了，莫夫人也表示理解。”
“知道了。”
“那顾总您早点休息。”
“李斐，”顾言霆握着手机，冷毅的眉眼凝着一层冰霜。
“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
“去查查，他们是什么时候结婚的，还有在国外的生活情况。”
那头愣了一下，“是。”
李斐已然不需要再问是去查谁了，自打唐医生出现之后，老板的一切异常举动都是围绕着唐医生的，今夜情绪不佳十之八九也是因为唐医生。
谁能想到莫家三少爷的太太是唐医生呢？
挂断电话，一根烟也燃到尽头，愣神的功夫差点烧到手指。
顾言霆的眉心跳了一下，在烟灰缸里将烟头捻灭了。
落地窗外圆月高悬，午夜的孤独将整个海安市的繁华覆盖，凌晨即将来临的时候，连夜店也陆续关门，只剩下那些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亮着灯。
莫子谦将热牛奶在床头放下，很自然熟稔的拍了拍唐风月的胳膊，声音不大，“起来喝了牛奶再睡。”
唐风月睁开眼，一脸惺忪和不耐烦，看到是莫子谦后立马又闭上眼，甚至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又接着睡了，蚕丝被下面露出一条白皙修长的腿，就这么明晃晃的露在那儿，完全对他视若无物。
莫子谦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顺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没好气道，“你是真不把我当男人……”
“水和牛奶都在床头，渴了自己喝。”
莫子谦也懒得管她了，索性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侧身看着床上的那个背影，“他这么多年都没碰过别的女人，可见对你还真的是挺痴情的，搁在我身上，我做不到。”
床上的身影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早就熟睡了似的。
莫子谦在门口停了半秒，离开了。
直到门口的光线完全消失，‘吧嗒’一声门关上发出一声轻响，唐风月才睁开眼，看着深灰色的窗帘失神，脑子里面回荡着莫子谦刚刚说的话。
即便莫子谦不告诉她顾言霆今天之所以失控是因为被叶佳音下药，她一个当医生的也看出了不对劲，除了愤怒和羞恼之外，她无法否认，自己的确又滋生了一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