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门外,薄晏卿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云初并没有再出房间,她俨然是躲避着他。

    可但凡他想,这一道脆弱的门,根本不足以形成阻碍。

    宋韶音,她和宋景砚的女儿?

    不过五年而已,她和别的男人,竟有了女儿?

    薄晏卿转过身,随手披上西装外套,走到了玄关。

    ......

    清晨。

    柏岳集团。

    秦烈方才在走进总裁办公室,冷不丁看见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被吓了一大跳。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这会儿才七点半。

    一般总裁都是九点准时到公司,今天格外早。

    “薄总。”

    薄晏卿抬起头来,他一夜没阖眼,俊脸难掩疲惫。

    “嗯。”

    “薄总,你没事吧......”秦烈看他脸色不好,惨白得吓人。

    “傅南枫呢。”

    “傅医生还没到公司......”

    “等他到了让他来我办公室。”

    “好。”

    “今天晨间例会取消。”

    “是......”秦烈试探着道,“怎么突然要找傅医生?”

    傅南枫是薄晏卿的私人医生。

    自从云初小姐“去世”之后,这五年,薄晏卿长久失眠,性子更是变得阴晴不定,时好时坏。

    傅南枫一直贴身跟在身边。

    他以为薄晏卿又是失眠,立刻走出办公室,连环Call了傅南枫。

    半小时之后,傅南枫急匆匆赶过来。

    他刚进办公室,便看到薄晏卿煞白得不像话的脸色,惊了一下。

    “薄总,又失眠了吗?”

    薄晏卿摇摇头,对着秦烈道,“你出去。”

    “是。”

    秦烈方才走出办公室,薄晏卿便起身走到了沙发上,他抬起手,褪去了西装和衬衫,露出了肩头的伤。

    他昨晚只是草草包扎处理。

    傅南枫吓得脸色大变,“这是怎么了?”

    他连忙走过去,看了看伤口,是锐器伤。

    傅南枫顿生警觉:“这伤口......”

    薄晏卿冷冷道:“被小猫抓的。”

    “小猫还能抓成这样?”

    薄晏卿不耐烦得扫了他一眼。

    傅南枫立刻闭嘴,从柜子里取出药箱,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将伤口包扎好,傅南枫担心得问:“要不要报警......”

    薄晏卿冷眸扫过,“出去。”

    “......是。”

    傅南枫收拾好东西,撇了一眼桌上溢满整个烟灰缸的烟头,离开了办公室。

    他刚走出办公室,迎面撞上云蔓。

    云蔓一袭连衣长裙,衬得身段婀娜多姿。

    她看见傅南枫,唤住了他。

    “晏卿哥哥在里面吗?”

    “薄总......在里面。”

    云蔓拧了拧眉,担心地道,“听伯母说,他昨晚一夜未归,难道一整晚都在柏岳没回去?”

    傅南枫迟疑地道,“薄总的行踪,不是我有资格打听的,不过......薄总好像一晚上都没睡。”

    “失眠症又犯了吗?”

    “不知道......”

    云蔓皱了皱眉。

    自从五年前,云初去世之后,薄晏卿就得了很严重的失眠症。

    严重的时候,几天几夜都不曾阖眼。

    他这个失眠症,成了薄家上上下下的一块心病。

    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全球最权威的专家都对此束手无措,只说,心病还要心药医。

    薄家一个房间一直空着。

    那是云初当时养胎时住的地方。

    时隔五年,那个房间一直维持着一尘不染的样子,好似,她未曾离开过。

    他失眠症犯得厉害时,他便会去那房间里坐一坐。

    云蔓偶然撞见过他睡在那个房间。

    男人躺在床上,抬起手臂,做了个搂紧的动作,似乎还想象着,云初钻进怀里撒娇的模样。

    云初从小就怕黑,尤其是怀孕之后,睡不好,经常做噩梦,缠着要抱着他睡。

    云初早就死了,可是,那个夜里,死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云蔓觉得不甘心,她还抢不过一个死人?

    云蔓推开门走进去,薄晏卿刚披上了西装,稍作小歇,又恢复了商业巨子的模样。

    “晏卿哥哥......”

    云蔓走过去,从身后轻轻地拥住了他,“看你脸色不好,又是一晚没睡吗?”

    薄晏卿身子僵住,蓦然轻轻地解开她的手,回到桌前。

    “你怎么来了?”

    比以往更淡漠的口吻,让云蔓心头一跳。

    她赶紧道:“听伯母说,你一夜未归,我担心不下,所以来看看你。”

    “我没事。”

    云蔓道:“听说,昨天崇君在学校里打架了?”

    薄晏卿抬眸,不发一语。

    审视的眼神,让云蔓不禁紧张了几分,解释道,“我担心崇君在学校里受欺负,这件事处理了吗?你要是忙,我可以去学校和......”

    “不用了!”

    薄晏卿的语气骤然沉了几分,“你不用管。”

    “......”

    五年来,云蔓一直照顾着小崇君。

    虽然她并没有亲身经历十月怀胎,可小崇君到底是她的亲骨肉,只是不知为何,从小到大,小崇君的心,她怎么也捂不热。

    他的身体里也流淌着她的血脉呀。

    偏偏这孩子不亲她,也不亲薄家任何人,只亲薄晏卿。

    父子俩一样沉默寡言,自我封闭。

    云蔓根本无法融入,连想听小崇君喊一声“妈咪”,都十分难得。

    云蔓紧挨着薄晏卿坐了下来,循循善诱道,“晏卿哥哥,我们早晚都要结婚的,医生说,我现在身体没有太大问题,崇君也是我儿子,你不妨给我们多制造一些温情的机会,崇君不亲我,我是他妈咪,他怎么能不亲我呢?”

    薄晏卿冷眸不语。

    “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崇君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只想......”

    “说够没?!”

    薄晏卿凤眸染上愠怒。

    那两个夭折的孩子,和云初一样,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一拔就疼。

    是他不可提的禁区。

    云蔓也自知不该提,局促地站了起来,“晏卿哥哥,我......”

    她无辜地淌下眼泪,“那也是我的孩子啊,夭折了我也很心痛,你干嘛吼我......”

    她一边说,眼泪一边掉了下来。

    “出去!”

    薄晏卿毫不留情地驱赶。

    云蔓惊愕地瞪大眼睛:“晏卿哥哥......”

    “还是你要我叫你滚?”

    “......”

    云蔓眼眶一热,委屈得不行。

    但她知道,晏卿哥哥是真的发怒了,她不敢再说什么,拭了拭眼角,抓起包便走了。

    薄晏卿闭了闭眼睛,仰靠在椅背上,椽了椽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