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一个叫小宛的,青荷找出她的卖身契,询问道:“姓名?”
“奴婢小宛。”
“几岁了?”
“奴婢今年十六岁。”
“家在何处?”
小宛道:“奴婢原是青阳县的,小时候发大水,家中只有奴婢死里逃生,辗转流落到京城。”
她的卖身契上的身份都是假的,但是幸好她记得上头写的是青阳县。
程吟玉的手忽的一顿,青阳县?她怎么不记得这件事?
她便问道:“青阳县什么时候发过大水?”
小宛面色笃定道:“奴婢记得清清楚楚,是延平十四年,也就是十年前。”
青阳县离京城甚远,她并不怕谎话被拆穿,况且那几年常发大水,说不定真让她蒙对了呢。
程吟玉垂眼道:“一会儿给她月例银子,让她走吧。”
小宛顿时愣住了,慌乱道:“夫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您为何……”
小宛平日里人缘不错,后面排队的人也都在窃窃私语,觉得程吟玉是不喜欢她,所以才赶她走。
青荷拍了下桌子,大喝一声:“肃静!”
等院子里静下来,程吟玉平静开口:“我就是青阳县人氏,十年前,青阳县并未发过大水,撒谎之人,我断不会留。”
小宛面如死灰,怎么随口说的一个地名,就是夫人的家乡啊!
那边厢,顾行舟进宫了,去了趟含芳宫。
听闻母妃有些咳嗽,他特意带了些枇杷露送了过去。
恪美人含笑道:“行舟有心了。”
顾行舟问:“怎么不见颂宁?”
“许是还睡着,”恪美人看向侍女,“再去催一催公主。”
见母妃有些疲倦,顾行舟道:“不必了,我去看看她,母妃快睡吧。”
说着他便起身往偏殿走去,临近一处假山,却听到一阵哭声。
他顿了顿,以为是宫女,便没理会,径直向前,忽的发现哭声有些熟悉。
他试探地唤了一声“颂宁”。
哭声果然停了停,片刻后,顾颂宁从假山后面钻出来,眼睛都哭红了,偏偏她还在努力笑着。
“皇兄,你怎么来了?”
顾行舟压着怒意问:“有人欺负你?”
“没有,”顾颂宁别开眼睛,嗫嚅道,“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有些难过。”
顾行舟刨根问底:“什么事?”
“就是、就是……”顾颂宁胡诌道,“以前百里景明捉了蜈蚣吓我……方才我又看到了蜈蚣……”
一看就是在撒谎,顾行舟继续问:“八公主还是十公主?”
除了她们,也不会有别人了。
这两人都是老二齐王的亲妹妹,他让齐王多关了一个月禁闭,定会报复到他妹妹身上。
他没有进宫的这段日子里,或许颂宁不知被欺负过多少次。
偏偏她又是隐忍的性子,受了委屈也不会告诉他,若不是今日偶然撞见,她定然会继续装作无事发生。
也怪他没能及时敲打一番,才让她们二人得逞。
见瞒不过皇兄,顾颂宁喏喏出声:“八姐姐和十妹妹只是见你送我的那支琉璃簪好看,所以借了过去,说过几日再还给我。”
借?
抢还差不多。
顾行舟眼睛微眯,真是给她们脸了,颂宁的东西也敢抢。
见他神色不对,顾颂宁鼓起勇气劝道:“这些都是姑娘家的事情,和皇兄没关系的,你别牵扯进来,不然父皇定会不高兴。”
顾行舟盯着她看了半晌,还是没舍得说重话。
这么软的脾气,肯定稍微训斥几句便吓哭了。
况且,双拳难敌四手,她也没做错什么。
顾行舟道:“过两日我派个女护卫过来,贴身保护你。”
顾颂宁连忙拒绝:“皇兄,不用了,我有丫鬟的,只是方才去做事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