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识夏觉得自己和秦熠完全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人在马车上不过也就聊了那么几句。
被苏识夏毫不留情地讥讽过之后,秦熠似乎也明白了,无论他做什么,苏识夏都不会给他什么趋于正向情绪的回应,因此他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一路上,马车里都出奇地安静,苏识夏和秦熠两人谁都没有再主动开口。
连小秦湛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压抑紧绷,乖乖坐在苏识夏身边,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里,马车终于在昌宜候府门口停了下来。
苏识夏下车的时候,跟在后面马车里过来的素秋早就已经在马车旁边等着了。
苏识夏将宁润兴之前交给她的那个盒子转交给素秋提着,她转身将小秦湛也一并抱下了马车。
待秦熠下车的时候,苏识夏早已经牵着小秦湛的手迈上了昌宜候府大门口的台阶。
今日是昌宜候苏景珩亲自迎,听门房禀报说平西王夫妻已经到了,他立刻精神一振,快步出门迎了上来。
毕竟时隔五年不见,苏景珩乍然看到苏识夏,脸上的神情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等他的目光落到小秦湛的身上,注意到小秦湛那一双漂亮的湛蓝色眸子,他的唇角不自然的抿了抿,但这细微的表情异样很快便被他遮掩了过去。
走到苏识夏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热情又不失亲切的表情。
“等了你们许久,就盼着你们到呢。”
“二妹你也真是,就算知道你心里惦念着母亲,急着想要归家来探望,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苏景珩热络地招呼着苏识夏的同时,目光已经落到了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的秦熠身上。
“王爷之前几年一直在边关,鲜少到我们家里来,这难得登门一次,你不得跟在王爷身边好好陪着?”
苏识夏抬眸默默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中又透着几分熟悉的男人,眉头不明显地微微皱了皱。
眼前这男人,姿容清俊,眉目如画。
气质文雅,却又不失高门子弟的骄矜。
任何人,哪怕只是萍水相逢,单看这皮囊,怕是也要忍不住赞一声好一位翩翩贵公子。
可苏识夏翻遍原主的记忆,却惊讶地发现,在原主那些已经有些褪色模糊的过往中,关于她这位义兄的部分,着实称不上有多愉快。
原主是十岁时被她义父苏承霁带入上京城成为昌宜候府养女的。
在她来之前,苏承霁的膝下已经有一子一女。
长子,就是眼前这位,已经继承了昌宜候爵位的苏景珩。
而长女苏景娆,如今已经嫁给了贵妃娘娘的儿子肃王,成了肃王妃。
她刚入府时,义兄义姐待她还算是比较友善。
直到有一日,她义父苏承霁几乎算是明示的告诉她,待到她及笄之后,就要让她嫁给她的义兄苏景珩,真正成为他们苏家人。
原主那时候年纪还小,对这婚嫁之事哪里有什么自己的主意,听义父说要将她许配给俊逸风雅的义兄,她登时就红了脸,根本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任由义父将那枚代表着婚约的玉佩交到了她的手里。
原主以为,有了婚约,她能更好的融入苏家。
却不料,也就是因为这婚约的存在,苏家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就此开始变得不友善起来。
反应最激烈的自然是她的义母,苏景珩是她的亲生骨肉,她生下来的侯府嫡长子,在她看来,哪怕是要娶国公府的小姐也是娶得的。
而她的丈夫却根本没有同她商量,便要让她儿子娶一个乡下出身的泥腿子野丫头,这她怎么能忍!
她的义姐也是一样的心态,觉得像原主这样卑微的出身,根本配不上她的兄长。
而苏景珩……开始的时候,苏景珩对这婚约也不算是太排斥的。
刚得知这婚约之时,少年看向她的时候,耳尖甚至都染着浅浅的红晕,对她说话也带着不同与对其他人的温柔,似乎是真的把她当做未婚的未来妻子看待。
可之后,连原主都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苏景珩对待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漠,看向她的眼神中再没有了以前的温柔,更多的是冰冷和厌烦。
原主卑微地一次次向苏家的那些人示好,却一次次碰壁,最后一颗心也彻底冷了下来。
一直到五年前,她和秦熠那荒唐一夜被人撞破,为了保全两家名声,她嫁给了秦熠。
而她和苏景珩的婚约……也像是被人故意忽略了一样,就那么自然作废了。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有出现差错,那原主出嫁之前,等于是已经和昌宜候府的人彻底闹僵了。
苏景珩对她这个“曾经的未婚妻”,也理应是更加厌恶才对。
如今,时隔五年,两人在这昌宜候府大门口重新相遇,苏景珩摆出这么一副热络的模样对她笑脸相迎,苏识夏倒是还能理解。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还是要把面子做足的。
可让苏识夏不能理解的是,这身体,竟然对苏景珩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
在苏景珩走到她面前时,她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后退了一步。
外人可能都还没有察觉,可一直紧紧牵着她手的小秦湛却忍不住惊讶地抬眸看向苏识夏,眼神中满是担忧。
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他娘亲牵着他小手的那只手,此时竟然在微微发抖!
秦熠离他们虽说还有一些距离,可苏景珩的话他也是听到了的。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也跟着落到了苏识夏的身上。
从苏识夏刚才在马车里的态度来推测,如今就算是当着她义兄苏景珩的面,她应该也不会和他有什么虚伪的气。
秦熠都已经做好了从苏识夏的口中听到冷漠拒绝言语的准备了。
可出乎他的预料,苏识夏抬眸凝了苏景珩片刻之后,竟真地配合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做出一副等待的姿态。
“义兄说的对,我今日可是搭了王爷的马车来的,于情于理,王爷到昌宜候府来,我都应该陪着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