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黎刚把衣服穿好,此时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和衣摆。
注意到苏识夏的目光,他缓缓抬眸朝苏识夏看来,那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异色,蓝眸一片澄澈,唇角甚至还勾着一抹气温和的笑意。
那表情分明像是在说,“我不在意你之前的冒犯,你不用放在心上。”
苏识夏抿了抿唇,虽然知道自己这话问出来必然会让人觉得唐突,可她终究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冷声道:“国师身上既然没有印记,那想来之前在长公主府中与我隔空斗法的人应该不是你。”
“不过,我着实很好奇,国师您今日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长公主府?又为何要在湘宁郡主这里留宿?还有……国师你身上这不轻的内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本宫与国师本就是故交。”
一道略微沙哑又不失威严的女声突然从院门口处传来。
院里的众人立刻循声望去。
湘宁郡主忙快步上前扶住了那人,肃王爷负手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来人,没动,也没说话,摆明了就是摆架子。
苏识夏微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转过了身去,恭敬地和来人见了礼。
来人正是当朝长公主,誉王爷是她叔叔可以不给长公主面子,苏识夏却不能表现地太过失礼。
长公主睨了苏识夏一眼,冷淡地对她略点了下头。
依着长幼规矩走到誉王爷面前和誉王爷打过招呼之后,长公主压根没有要和苏识夏多气寒暄的意思,直奔正题道:“国师之所以会来长公主府,是因为府中有一处疗伤用的温泉池,本宫得知国师受伤,特地邀请他来我府中养伤。”
“至于他为何深夜还在湘君院中,这也是本宫所请。”
宁湘君的手紧紧挽着长公主的手臂,长公主伸手轻轻在宁湘君的手背上拍了拍,这才跟着道:“湘君她近日沉迷研究棋艺,国师又恰恰精通此道,本宫便特地请他来指点教导湘君。”
长公主说着,对着待室内桌上那下了一半的棋盘抬了抬下巴。
“国师还有伤在身,本是该好好休息的,许是因为他们对弈正厮杀到酣处,便不免耽误了时辰。”
“你啊,也是不谨慎!”
长公主佯怒地伸出指尖在宁湘君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你本就是寡居之人,平日里行事也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我是你母亲,知晓你是什么样的性子,自然不会怀疑你会做出什么失礼之事,也相信你和国师之间必是清清白白的,可,人心难测啊。”
长公主瞄了苏识夏一眼,话里带刺地冷哼道:“总有些人,心思恶毒阴险揣测,非要污你清白!哪怕你问心无愧,她也能给你罗织出个罪名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经过今日之事,你可长记性了?”
长公主明面上是在对着湘宁郡主说教,可实际上句句都是在讽刺苏识夏。
苏识夏也知道长公主这会儿是在故意针对她,可她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无波无澜,只当长公主说的人根本就不是她,甚至就没往长公主身上多看,目光依旧紧凝在夜黎的身上。
“长公主既然已经回答了前两个问题,那,还请国师您亲自同我解释清楚,您身上这伤,从何而来?”
“之前夜某奉圣上之命,离京替圣上办了些差事。”
夜黎含糊地把起因糊弄了过去,跟着道:“许是因为办差事的时候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夜某回京之时,被人埋伏遭了暗算,最后虽然侥幸摆脱了追杀,可也不免负伤在身。”
“暗算夜某的人,是在背后偷袭。”
夜黎道:“夜某背后有一处清晰的拳痕,誉王爷刚才检查过夜某的身上的伤势,他可以为夜某作证。”
誉王爷颔首,“国师背后确实有受重拳猛击后留下的淤伤,他身上的内伤,应该也是因此所至。”
“原来如此。”
苏识夏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颔首道:“如此,今夜派人强行围了长公主府,还怀疑到了国师您的身上,确实是我冒昧了。”
苏识夏说着,神色郑重地俯下身去,对着夜黎,长公主,甚至是湘宁郡主都行了歉礼。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错,我诚恳地向诸位道歉。”
“你……”
宁湘君看苏识夏这会儿终于“踢到铁板”服了软,气焰立刻又变得嚣张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正想要再好好训斥苏识夏几句,誉王爷已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步子,正挡在了苏识夏和宁湘君中间,完全遮住了宁湘君的视线。
“平西王妃今日行事,确实有冲动之处,但她是年轻人,行事有些不周到,也是难免的。”
誉王爷环顾四周,目光在长公主母女和国师夜黎的身上扫过。
“本王刚才也已经说过了,平西王妃今夜之所以闹出这么大阵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帮助我们誉王府。”
“今夜,既是本王带着她进了这长公主府,本王便要负责到底。你们若是对今日之事有什么不满,尽数对着本王来便是,一切都由本王来担着!”
誉王爷说完最后那句,目光跟着就落到了宁湘君的身上。
“我看你脾气挺大,怨气也挺重,是觉得本王冒犯了你们,让你受了委屈?那可需要本王亲自向你道个歉?”
宁湘君没想到誉王爷竟然会这么坚定地站在苏识夏那边,给苏识夏当靠山不说,竟然还直接为她出头。
印象里,誉王爷一直是不喜欢管闲事的啊!怎么偏偏对苏识夏就这般不同!
宁湘君心里不甘又气愤,可她一个晚辈,又着实不敢在誉王爷面前放肆,最后只能强行压下怒火,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来,气地对誉王爷道:“外叔公您说笑了,您都已经把事情缘由都讲清楚了,我又怎能不理解。我自然是不会怪罪平西王妃的,更不敢怪罪您!”
“哼,你最好是真的不会,也最好是真的不敢!”
誉王爷冷哼了一声,看长公主和夜黎都明智地没吭声。
他霸气地一摆手道:“你们既然不说话,那本王就当你们没意见了,既是如此,既然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那我们也就不久留了。”
他说完,给苏识夏递了个眼色,带着她便大步朝院外走去。
长公主和宁湘君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大门。
苏识夏和誉王爷坐上马车,分别朝不同方向驶去。
一刻钟后,两辆马车在上京城的街上绕了一圈后,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碰头。
誉王爷从马车上下来,刚走进苏识夏的马车里,就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苏识夏。
“你要的东西,本王给你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