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买卖之人并无性别之分，只要口齿伶俐，擅长揽贩卖，这个生意就能做得很好。
高明里略显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是不擅长销售，所以我想找一份更稳定的职位。”
高晓明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的真实意图——显然与高明万的想法一样，想去县城发展。
对于村民们来说，追求县城的生活并无过失。
“好的，我会在有空的时候去找建叔咨询，看看能否有这样的机会。”高晓明道，“不过你也不必着急，我现在实在太忙，分不开身。”
原本打算去考驾照的他，回村后便投身药材收购工作，每天忙忙碌碌到脚不停步。
对此，高明里表示理解，并告诉他：“你别急，你的事情更重要！”说完后，他就离开了。
没过多久，高晓明就在路上碰见了高壮。
高壮似是专程在此等他，站在桂树下傻笑着向他挥手。
已经有一段日子不见的高壮这时问道：“我今天在田里挖了些番薯，它们已经长熟了，尽管个头稍微小于往年，但也还好。
如今正是干旱季节，所以我奶奶让我来找你，看是否一起把番薯挖出来。”
他们的两家用了同样的薯苗，种植时间一致，因此在番薯长成时，细婆婆自然想到了高晓明，害怕他会忽视地里生长的番薯。
高晓明每天早晚都要从富贵山脚的池塘担水灌溉菜园，所以他家里的蔬果长得还挺不错，没有因为水源短缺变得枯黄。
番薯因种植时机的不同收获时期不同，他们这里五月种，九月、十月就可收割。
现在才刚入九月，按照惯例，他们可能会晚些时候采摘，但今年气候干燥，不提前摘，白天和晚上都要额外浇水以防缺水。
细婆婆家的劳力紧张，却要照料很多块菜地，每日灌溉就够疲惫的了。
看到高壮消瘦黝黑的模样，高晓明深有感触。嗯，那我就抽空明早过去看一眼，长得差不多就直接挖吧。”
传达了此番话后，高壮决定回去休息。
细婆婆已年迈，何秀曼又怀着身孕，这些重活都落在了高壮一人肩上，能变黑又消瘦也就不奇怪了。
高晓明告别高壮，望着他的背影，感叹近期确乎忙碌无暇——许久没有看望自己的奶奶，也未曾顾及细婆婆了。
他快步往家里赶，首先取了一瓶蜂蜜，接着又去了井边，准备处理剩下的牛蛙。
他母亲说得没错，旧村里用水紧俏，所以最好处理好后再给细婆婆送去。
此时，许小美正在准备饭菜，见状忍不住问：“你不是做了一盘吗，怎么还在这里弄？”
高晓明解释说是多为细婆婆家送去一些。
对此，许小美好无异议。
毕竟他们从小一块长大，清楚高晓明和高壮深厚的兄弟情，于是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有很多，刚送给二姐五只了。”
对于此事，高晓明并不反对。
尽管许小美有三位姐姐，但在村里的亲缘关系中，她与二姐家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即便姐妹间偶尔有点小争执，也不影响她们频繁的走动。
高晓明送给细致奶奶一罐蜂蜜和一盘已经处理好的牛蛙。
由于牛蛙无需烹饪即可食用，只要放到热锅中炒一下就可以了。
然而，当精细奶奶邀请他在家中用餐时，他礼貌地拒绝，告诉精细奶奶许小美已经煮好饭菜了。
于是，精细奶奶并没有硬性挽留，他们闲聊几句后，高晓明起身告别离开。
翌日如约而至，高晓明果然去红薯田中挖了一小片红薯，小心抖掉泥土，看见红薯根部连着一个个红薯，大小形状各异：大者如成年人的拳头，小巧的则如同孩童的手臂。
每年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红薯在风雨适宜的时候长得硕大，足够当作主食，所以当地人昵称为粮薯。
精细奶奶提供的薯种心是白色的，高晓明挖的这一垄都是白色心的。
当他削掉表皮后，红薯瞬间会渗出乳白色的浆液，这种液体易黏手。
红薯可以直接生吃，尝起来甜而且酥脆，高晓明迅速吞下一截后，觉得口感不赖。
望着鲜绿的红薯藤，以及不太过大的红薯块，他打定主意先挖一些现吃，余下的则暂且留存。
许小美好像比较喜欢红心红薯，认为其更为甜蜜。
因此，他又额外挖了一小丛红心红薯，一手提着鲜红薯，一手拿着捆绑的红薯藤回家。
正忙于晾晒药材的许小美看到这一幕，略带责备地说：现在不是挖红薯的时节吧？高晓明轻答：确实，但我看已经有村民开始采摘了。随后，他把红薯放置在一个避光通风处晾开。
刚刚挖掘出的新鲜红薯含水量较高，尚未完全糖化，甜度不够，需要放几天待水分蒸发才会变得更甜。
他解释道：我挖了一些来应急吃，较大的可以用来煮粥，较小的就烤制来享用。接着，把多余的红薯藤一分为二，一部分供牛羊进食，一部分置于太阳底下晒干，它们既可以生吃也能晒干。
许小美对于现在马上喂食显得不太认同，嘟囔道：你可以稍后再喂它们。
你不是还在忙碌嘛。然而高晓明提醒她现在确实很忙，没有时间处理这些。
这段日子以来，他是天天进山挖药材，而处理的工作往往由许小美操持。
自从她学会处理茯苓后，家中的茯苓一旦表皮变色发皱，许小美都会自动料理。
药材堆在竹编筛上已经快铺满整个院落，幸亏院场开阔，足够存放。
这时，他准备好工具袋，说：我又要去山上啦。
又一次快速奔入山区。
这一次，他要跋涉去更深的地方，经过半月来的频繁探查，附近高家村的区域几乎已经被一一踩遍了。
他细心寻觅之下，于树阴下发现了一些黄精草丛。
黄精是一种多枝且每枝叶子犹如翠竹的植物，只不过它的叶子相对较短。
到了秋季挖取根茎作为药用植物时，它们会挂着一串成熟的果实，那些便是黄精的种子了。
黄精的繁殖方式有两种：根状茎繁殖和种子播种，但从经济考量，种子繁殖效率低，生长周期更漫长，因而建议采用根状茎进行繁殖。
这一点与石斛颇为相似，石斛也以其根状茎及石斛球茎繁殖，然而采用根茎繁殖，当年即可收成；若是借助种子，那就不太可行。
见到黄精，高晓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期待。
尽管这里并非黄精的主要产区，他们在小山丘上很少目睹其芳踪，黄精却因其美誉流传，被誉为灵芝精华。
享用它的途径繁多，可以搭配其他草药入酒，或者炖煮鸡肉、家禽。
其实，黄精还有个别名，野生姜，古时还曾作为一种应急的救命植物，经过多次蒸晒，可替代粮食。
但蒸晒过程繁琐，实际许多山区居民往往把它当作日常蔬菜。
因为其根状茎形似甘薯，肉质丰厚且富含淀粉、糖分等多种营养，生食也可，烹饪亦美味，有助增强体质提神气力。
因此，黄精在民间非常受欢迎。
回想起前世的经验，高晓明也曾品尝过，不仅有利于身体健康，还带有独特的口感，因此广受青睐。
如今遇见这良机，岂能错过？于是他决定亲自下田耕作，首先要摘取黄精的浆果，那些黑亮果实内通常包含五六个用于播种的种子。
对的，高晓明打定主意种一批黄精。
既然在这里相遇并得以成功挖掘，证明这里的环境适宜黄精繁衍生息，他计划大规模种植。
尽管黄精范围并不遍布大江南北，但在不少地方均有分布，适地就能人工栽培。
采摘完果实后，下一步便是挖掘其根部。
黄精的地下结构更像生姜，是一节一节相连的，用来扩种则将其切割为数个小段，每一段保持三至四节。
黄精在秋末春初两个时段都是种植好时机。
挖掘几丛黄精后，他又发现附近的其它株，由于它们依靠种子繁殖，通常成群出现。
只要发现一株，细心搜索，就能在周边找到其他植株，不过由于种子繁殖条件较苛刻，成活率有时不高。
面对手中的黄精根茎，高晓明面露深思。
他知道家中的鸡们恐怕要少掉一个美味佳肴了，因黄精对鸟类有害，一只鸡吃下去足以致命。
黄精炖鸡汤滋味浓郁，令人垂涎。
还在幻想着这道佳肴的高晓明听觉灵敏地捕捉到了异样，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了野鸡的踪影。
还好他的鸡们保住了一条生路。
高晓明从口袋掏出利刃，瞄准远处的一只目标，飞刀出弦即命中目标，倒下的是那只无辜的野鸡。
又一枚飞刀掷出，在更多野鸡受惊之前夺走了它的命。
其余见状立即逃之夭夭。
许久未曾，这次意外收获令高晓明心满意足，他靠近捡起那只战利品。
弯腰的同时，他在杂草间察觉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条蛇尾巴飞速隐去。
细瞧之下，辨识出来的是常见的乌梢蛇。
乌梢蛇在全国各地广泛分布，并作为珍贵药材被大量收购。
早在年初，高晓明就有捕捉乌梢蛇出售的计划。
可惜蛇溜之快，他只好打消念头。
在继续探寻的过程中，除了地面，他也不忘留心临近水源边的树枝，寻找更多可能的发现。
在412区，黑头乌梢蛇倾向于捕捉青蛙、鱼类、泥鳅、黄鳝和鼠类作为食物，故此常常能在临水的地方出没。
它们也是个爬树爱好者，喜欢挂在树枝间。
尽管动作敏捷，乌梢蛇本性温和，一般不主动伤人，只有在面临极端威胁或者受惊时，才会本能地自卫并攻击。
被其咬伤并不构成太大风险，因其为无毒蛇种。
因其医疗价值和无害，乌梢蛇不幸遭大量猎捕。
历史长河中，野外的它们逐渐减少，有成为受保护动物的趋势。
然而，在山野及田地之间，它们的踪影依然时常可见。
仔细打量就能看见，乌梢蛇经常沿着水田边缘的田间道路悄悄滑行，它们也喜欢在菜地边缘与沟渠周边逗留。
村中的有些居民不畏蛇，甚至会特别抓来食用，有的用于泡制药酒，也有的烹煮后品味，都觉得颇为可口。
此时，药农高晓明正在山上挖药，同时家里也有事做。
因为常有村民送来草药换取现金，当高晓明不在时，许小美便需留在家中负责收购。
那天上午，她的桌上摆放着常见药草：如铺地锦、乌药、鬼针草、鱼腥草、猴姜、羊乳草、盘珠果等。
这个“盘珠果”非指计算器的“算盘”，而是中草药名，别称野南瓜。
果实可供药用，常用于治疗喉咙痛、疟疾、附睾炎等疾病。
鬼针草常见于田野、路边或废弃地，同属菊科，花开似菊。
它的独特之处在于叶片边缘带刺，且浑身皆药。
可清热解毒、消炎止血，主要用于肠道病和痢疾治疗。
这些都是许小美熟悉的药材，她对每一株都有了解，买卖需仔细鉴别，质量不佳即拒绝。
尽管有些买家心中不服，但由于高晓明在当地的名声，加上许小美口舌伶俐，敢说敢为，极少有人真正与其动手。
人们更多的是试图讨好她，以便卖出自己的草药。
由于今年气候干旱，作物收成不好，村民们更加珍视能卖药草的机会。
许小美收下了一波药材，记账后，听到牛羊的叫声才发觉自己忙得连放牧都没做。
于是放下手头的工作，牵着它们来到富金山脚的阴凉处放食，这里水源近，草地葱郁。
远处的山腰不时传来自男人的交谈声和伐木声响，农民们辛勤砍木，将一片片山林夷为平地，出黄色红土地貌。
当地土壤多数为黄壤，夹杂少量红土，常年耕耘的土地因充足的肥料与细致的照料，土色较深。
再次回到自家，途径菜地时，许小美顺便摘取了茄子和辣椒带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