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纯常意识到,丰厉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这些秘密,就代表着今天小命不保时,他脸色已经灰败如土。

    他颤巍巍道:“丰总……”

    丰厉似笑非笑看他:“怎么?”

    白纯常嘴唇哆嗦了一下:“我为您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天您权当我什么也没听到……”

    丰厉淡淡道:“可事实是,你听到了。”

    白纯常急忙道:“我没听到!丰总!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现在就走!”

    “现在走有点晚了吧?”丰厉笑了起来。

    他观望一圈在场听到白纯常的话以后开始骚动的人们,温柔道:“既然大家都来了,就都一起留下吧。”

    “你、你是什么意思?”

    “你还敢杀人吗?!”

    “丰总,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

    丁易林见丰厉丝毫不动,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外面冲。

    “我不要——”

    众目睽睽下,一道流光如飞剑,穿透了他的心脏。

    丁易林低头看了看空洞洞的胸口,脸上连惊骇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浮现。

    “……死。”

    喉咙里发出最后一个音节后,他轰然倒地。

    他的头距离大门还有几米,却永远不可能迈出去了。

    刚才还喧嚣吵闹的现场霎时间一片死寂。

    被当面杀了徒弟的白纯常,全身都在哆嗦。

    他头脑一片空白,还没想好说什么,阮父已经“啪”一下软倒在地。

    他一把抱住丰厉的腿:“丰总、丰总,你说过我们只要把怀雪带过来,就给我们一大笔钱的,钱我们不要了,女儿给你!求你……”

    丰厉单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他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丰厉居高临下看着他,笑容斯文平静:“你也配叫她女儿?”

    江怀雪瞳孔紧缩,立刻抬手想阻止他:“丰——”

    “咔”一声轻响,阮父的脖子被捏断了。

    他的头歪歪地倒向一边,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

    江怀雪抬手那瞬间激起的气流割断了丰厉袖口一片布料。

    他轻轻接住那块布料,随手扔开阮父,用布料擦手。

    “脏了我的手。”

    阮母瘫软在地,捂住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阮如曼愣了一下,猛地扑过去:“爸——”

    丰厉不急不忙擦完手,才有点为难地望向江怀雪:“怀雪,你刚刚是要为他求情吗?”

    江怀雪僵在原地。

    丰厉继续道:“可是他对你又不好,你为他求情做什么?”

    阮父确实是对江怀雪并不好。

    他自私自利,贪婪无厌,利益至上。

    但他罪不至死。

    江怀雪沉默着收回手,她垂眼看向倒在地上,气息全无的阮父。

    然后重新抬头审视了一遍丰厉。

    眼前这个神色和煦,笑容温柔的漂亮男人,眨眼间就杀了两个人。

    江怀雪此刻再清晰不过的认识到,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真的有可能把这里所有人都杀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警惕防备。

    “丰厉,让他们走。”

    丰厉微笑摇头:“不。”

    江怀雪静了片刻。

    是了,跟他讲道理根本没用。

    丰厉见她不说话,看了一眼时间。

    六点五十五分。

    他满意点头:“差不多了。”

    丰厉偏头看了看扑在阮父身边嚎哭的阮如曼,打量了一下她。

    “让你富贵活到今天,也是对你不薄了。”

    主屋旁边就是佛堂,丰厉拎起释迦牟尼像扔在地上,一脚踢开。

    佛像滚落到昏迷的谢重延脚下。

    丰厉挥了挥手,把阮如曼抓过来,在她手腕上划了一下。

    血流如注,阮如曼又惊又痛,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她哭着尖叫:“不!不要!救我!救我!!”

    丰厉有些不悦:“你太吵了。”

    他在阮如曼身上某个位置点了一下,阮如曼顿时无法再发出声音。

    他把阮如曼按在原本放置佛像的位置上。

    鲜血汩汩流出,却没有流在地上,反而奇异地在周围形成一圈淡红的光晕。

    所有在场的人,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房间里的变化。

    有雾一样的气体在天地间飞速流转。

    是灵气。

    丰厉用阮如曼的血做祭,激活了这座四合院的聚灵功能。

    灵气源源不断,像河流汇入海洋一样,奔涌向丰厉的身体。

    白纯常扶着墙,喃喃自语道:“聚灵。”

    他只在传闻中听过的阵法,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还需要,献祭。

    怪不得丰厉说所有人都得死,因为阮如曼一个人是不够的,其他人都是丰厉挑选的祭品。

    丰厉以不同的理由把他们叫来,就是为了杀死他们。

    白纯常咬紧后牙。

    他知道他绝不是丰厉的对手,但如果他再不动手,今天是绝无可能活着走出这里。

    他再不犹豫,使尽全身本事,猛地冲向丰厉。

    “我跟你拼了!”

    丰厉皱眉,抬臂挡住他。

    但白纯常不是丁易林那种草包,他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符,疯狂砸向丰厉。

    丰厉不得不出手应付。

    江怀雪抓住时机,风一样掠出,直扑丰厉。

    她的速度快得连残影都看不到,按理说没有人能挡住她。

    丰厉也没有挡,他在和白纯常交手的间隙里匆忙侧了一下肩膀,避开了这必杀之招。

    江怀雪一击不中,立刻翻身换招。

    满屋子的桌子椅子“唰”一下飘起来,然后齐齐砸向丰厉。

    丰厉挑眉,目露欣赏:“好!”

    他挥手,桌椅们在半空中化为粉末,飘飘扬扬撒了一地。

    “怀雪。”

    丰厉一边抽飞白纯常,一边叫住她。

    “你今天赢不了。”

    江怀雪冷笑一声,不信:“是吗?那我们试试。”

    她一跃而起,手上雷符飞天。

    “轰隆”一声巨响,房屋炸开,砖瓦泥土炸得漫天都是。

    尘埃飞舞中,江怀雪咬破指尖,指尖血鲜红如朱砂,在半空中一息成符。

    闪电划过天空,惊雷滚滚而来,劈向丰厉。

    丰厉皱眉,他一把揪住扑过来的白纯常,把他对着雷电一扔。

    “轰”一下,白纯常从头到尾被劈了个焦黑。

    但后来的惊雷马上就到。

    丰厉甩开他,飞身急退。

    江怀雪如影随形,手上灵气化作一柄长刀,立刻追上去。

    丰厉退向大门处,双开的红漆大门无声打开,他突然弯腰。

    江怀雪眼睛一亮,刀尖直指丰厉心口。

    丰厉把一个人捞了起来,然后转身面向江怀雪。

    江怀雪的刀倏然止住,天上的雷电徘徊原地。

    墙上的钟表“哒”一声,划过七点半。

    丰厉抓着昏迷的路黎,手虚虚卡在路黎喉咙处。

    他从容地对江怀雪一笑:“怀雪,我说了,你赢不了,因为你在乎的东西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