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

    做神?

    满室骇然。

    白纯常惊得连肩膀上的痛处都顾不得了:“丰总?”

    丁易林直接嚷嚷道:“丰总你在说什么?不是说今天过来是设好法阵练成功法大圆满的吗?”

    阮父惶然道:“什么法阵功法?不是说是要签合同娶怀雪的吗?”

    阮母扶住桌子茫然四顾:“所以今天到底是要做什么?”

    阮如曼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荒唐,全是她听不懂的话,看不懂的人心。

    她尖叫道:“让我离开!我要离开!”

    场面嘈杂混乱。

    墙上的钟表在喧嚣中,再次轻轻“哒”了一声。

    傍晚五点半。

    红漆大门“Duang”一下再次打开。

    两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垂着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江怀雪看了一眼,脸色微变。

    “重延?”

    那两人将谢重延放在椅子上,对着丰厉躬了躬身,就又快速退了出去。

    江怀雪立刻去探谢重延的鼻息,发现他虽然闭着眼,完全没有反应,但呼吸均匀。

    应该只是昏迷。

    丰厉冷眼看着江怀雪的动作:“这么紧张他?”

    江怀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把谢重延的椅子拖到一个角落里。

    她又握住谢重延的手,像是在探查脉搏。

    确定无虞后,她才站起来护在谢重延身前:“你对重延做了什么?”

    丰厉微微一笑:“我能做些什么?我只不过找人去给他送张请柬,告诉他我们今天要在这里办喜宴,他自己不就眼巴巴的来了吗?”

    江怀雪质问:“那他怎么会晕倒?”

    “这就要问他自己有没有不小心弄掉什么东西了。”丰厉语气温和道,“毕竟我一看到什么能做法术引子的东西,就忍不住手痒。”

    怎么可能?

    穆威拿到的东西明明都被江怀雪动了手脚,根本不能用。

    丰厉是从哪找到的东西。

    丰厉似乎看出来她在想什么,柔声道:“想不通吗?”

    江怀雪抿紧唇角。

    丰厉不吝于为她解疑:“因为穆威根本就是个幌子啊,我怎么可能会真的指望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拿到什么真东西呢。”

    他要做的,是让江怀雪放松警惕。

    “至于我真正需要用的,早就拿到手了。”

    以血肉毛发或者贴身物品做法术之引,最佳选择当然是血肉。

    丰厉“好心”地提醒她:“古墓通道那两支箭,还痛不痛?”

    江怀雪眼底一震:“是你!”

    丰厉含笑道:“看来你那天是真的很着急回去了,带血的箭头都没顾得上处理,就急忙丢在医院了,可不是正巧被我拿到了吗?”

    江怀雪脑子里飞速回溯在墓室里发生的事情。

    “我之所以没有怀疑过你,是因为剧组第二天都在传你和郦雪的绯闻,说你和郦雪孤男寡女待了一晚上。”

    “其实那根本就是你放出来的烟雾弹,你并不在酒店里,你当时也在墓里?”

    她想到谢重延当时说过,撞了他一下,害得他踩中机关的是青蟒。

    “那条蟒蛇你可以控制?”

    “既然连蟒蛇都可以控制,你肯定不是第一次下墓了……”

    江怀雪慢慢把所有线索都串起来。

    墓室中有刘叔家里厂子生产的蒲垫,刘叔手里有个很高级的符咒。

    符咒的创始人叫向有悔,是刘叔通过丁易林的方式结识的。

    丁易林身边有谁,现在在眼前站着的,除了白纯常,不就是丰厉?

    “所以你就是向有悔?”

    江怀雪盯着丰厉。

    许多谜团只要有一根线头扯出来,那么就全都清楚起来。

    “有人二十多年前拿走了玄武的龟壳,还重伤了墓室中的守护者,那个人是你?”

    丰厉轻笑一声:“是我。”

    江怀雪:“我一直以为白纯常害谢重延是受谢轩父子所托,其实不是,幕后主使也是你?”

    “不能这么说。”丰厉随意道,“谢轩他们确实想害谢重延,白纯常收两份好处,只做一件事,何乐而不为呢?”

    江怀雪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从墙上的钟表瞥到大门处。

    “所以四十几年前,给阮老先生木盒,半年前又拿走木盒的人也是你了?”

    她顿了顿,又问:“你那会说几十年前为我选好了阮家,把我送到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丰厉勾了勾唇角,不答反问:“怀雪,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江怀雪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丰厉:“不明白吗?现在早就过了你约定的时间了吧?你猜你叫来的人,是来了还是没来?如果来了,为什么没能进来?”

    江怀雪眼睫微微一动。

    丰厉盯着她,古怪地笑了一下。

    “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跟你慢慢聊。”

    “反正还要再等一个人。”

    江怀雪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能把时间拖长一点当然是最好的。

    丰厉有点苦恼道:“应该从哪说起呢?”

    “不如从你的身份说起?”

    “我记得以前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有个擅长预测的老家伙,总是说什么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他算是有点水平,看出你命格特殊,所以让你去复苏世界灵气。”

    “但是他预测不出来,你真正特殊的地方。”

    “他想让灵气复苏,也选错了办法,真正应该让你做的,不是去献祭,而是飞升。”

    丰厉注视着她,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扔下一个惊天大雷。

    “怀雪,灵气复苏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回到你应该在的位置。”

    “你是唯一的变动,也是新生的世界法则,你是天道本身。”

    众人鸦雀无声。

    白纯常的嗓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样。

    “什么……什么天道……?”

    江怀雪也怔忪了下:“天道?”

    谁?她自己吗?

    这比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被人说是世界首富还离谱吧?

    丰厉:“不然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活不过二十五岁吗?当然不是因为早夭,只是因为你在归位之前,需要在人间行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丰厉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你就是人遁其一,一线天机。”

    江怀雪静了片刻,说:“可是我是人。”

    丰厉:“一介躯体而已,你可以随时扔掉。”

    江怀雪着实被这话震了一下。

    钟表在墙上走动。

    傍晚六点十分。

    某个明星聚集的小区内。

    路黎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门铃响了。

    小区内安保做的一向很好,所以路黎问也没问,下意识以为是外卖。

    他毫无防备地拉开门,然后眼前就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