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雪回病房时景父已经又睡过去了,她跟景余浩打了个招呼。

    “你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至于你……”

    江怀雪没有跟他说他被单独用符的事情。

    “你如果之后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有其他问题,可以联系我。”

    景余浩发自肺腑冲她鞠了一躬:“江小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我全家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人害了,以后江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可别。”江怀雪笑,“我还不到二十岁呢,可不要你这么大孩子。”

    她发给景余浩一串账号:“收款账户,回头忙完了记得给我打钱。”

    景余浩连忙点头:“江小姐放心,我回头就打。”

    他想把江怀雪送回家,但江怀雪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办,便只好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江怀雪没有回碧涛院,她叫了辆车,先回了阮家。

    阮家还有一些她的东西,她要带到碧涛院去。

    到了阮家后,她才发现阮父阮母都在家里。

    阮父和阮母正脸色奇怪地说话,见她回来,突然问:“怀雪,上次跟你说过的谢家的婚约你还记得吧?”

    江怀雪挑挑眉道:“订婚宴之前你们和我说过,宴会过后我要搬到谢家去这件事是吧?谢家人已经联系我了,我今天就搬走。”

    “谢家人联系你了?”阮母惊讶扭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

    阮母低声和阮父道:“怎么回事,谢家怎么越过我们直接找怀雪了?是不是怀疑我们了?”

    阮父缓缓摇头:“不应该,我听说谢三爷那边病情又加重了,不可能顾得上我们。”

    阮母道:“不然还是让怀雪照样住过去?但是丰家那边……”

    阮父思索片刻:“先安排年轻人吃个饭吧。”

    两个人交谈几句,很快商定出想法。

    江怀雪五感敏锐,已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一些信息,她眉眼间稍有冷意。

    阮母道:“怀雪,昨天晚宴上有个阿姨见了你还挺喜欢的,不如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吧?”

    江怀雪笑。

    她笑起来艳光更盛,清冷的气质也淡了淡。

    她漫不经心道:“是阿姨还是公子哥啊?”

    阮母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阮父。

    阮父沉下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在想什么,我就是什么意思。”

    “我们什么也没想!”阮父表情强硬,“你的家教呢?长辈让你跟圈子里的人走动走动,你就是这个态度?”

    江怀雪似笑非笑看他。

    阮父半点也不心虚:“你以前在小地方长大,这些人脉到底有多重要你清楚吗?你知道不知道帝京圈子多大,咱们阮家只是圈子里的底层,刚摸到边,让你多认识人是害你吗,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江怀雪懒洋洋重复一遍,“为了我好,还是为了阮家好?明知道我和谢家有婚约了,还让我去和什么丰家公子哥吃饭吗?”

    阮母没料到她竟然清楚内情,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怀雪不答反问:“阮先生,阮夫人,你们这是养女儿,还是养扬州瘦马啊?”

    这话说的实在刻薄。

    阮父喝道:“你胡说什么?!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说话难听总比做事难看要好。”

    “怀雪。”阮母见两个人说话的气氛越来越差,也透露出了点实话,“我和你爸不是那个意思。”

    “你和谢家的婚约不能反悔,但是谢三爷身体情况不太好。”

    阮母以为江怀雪还不知道谢重延的情况,说得很委婉。

    “将来万一有个意外情况,也给你多留一条退路。”

    江怀雪眉心一跳,对这家人的忍耐属实已经到了极点。

    她遏制不住地冷笑了一声:“蠢货。”

    这两个人把别人家都当成什么?

    他们跟谢德勇合作,把谢家主家当退路,跟谢家合作,又妄图攀上什么丰家。

    他们是以为豪门世家都是傻子吗?

    江怀雪难以想象是什么给了他们信心,让他们觉得小小一个阮家可以把其他家族玩弄于掌心。

    阮父勃然大怒:“江怀雪!你这是跟父母说话的态度吗?!”

    江怀雪心平气和道:“阮先生说笑了,我父母早就死光了。”

    她说的是原身车祸而亡的那对父母。

    “你!”

    阮父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江怀雪冲阮母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瞪着江怀雪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山村里接到大城市,是谁让你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千金大小姐,是谁给了你现在的生活。”

    “连你现在读书的学校,都是我给你安排的!不然你一个高中毕业就没上学的人,这辈子都没机会迈进帝京大学的门,现在只配去工厂里打工!”

    江怀雪啼笑皆非:“两位稍等。”

    她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东西收拾好,拎着行李箱回到厅。

    她把一张卡放到阮父阮母的桌前,微微一笑:“没想到你们这么急着要钱,幸好我早有准备。”

    “放心,一开始就没打算白吃白喝,这段时间的饮食住宿,出行交通,所有费用都是按照最高级别计算的,卡里的钱只多不少。”

    “至于什么千金大小姐的名号,我不喜欢,也不觉得值钱,你们随意处置,安排给谁都行。”

    “哦对了。”江怀雪悠悠道,“阮先生该不会真的以为帝京大学是捐一栋楼就能进的吧?不知道是谁这么承诺你的,我之前没说,是懒得说,但你如果非要揽这个功劳,建议你给对方打个电话问问,我究竟是怎么进的学校。”

    说完,她挥挥手,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既然两清,有事没事都别联系了,我嫌麻烦。”

    阮父阮母被江怀雪一番话说得愣住,她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当事人不在现场,他们发脾气也没用,只能面面相觑。

    阮母:“她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阮父想到江怀雪最后说的,拿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那是别人介绍给他的一个相关部门的中层领导。

    在一个酒酣耳热的饭局上,对方应承他可以帮他安排,还大方地说捐一栋楼就行,他当场就把钱打了过去。

    江怀雪入学顺利后,他就没有再问后续。

    “原来是阮总啊!”对方套两句,爽朗地笑,“上次酒喝得太多,这阵子又忙,我把事情都给忘了。阮总不是说要安排一个家里的孩子进职业学院吗?怎么一直没找我啊,这两天安排不?”

    阮父心下发沉:“职业学院?上次我们说的是职业学院吗?”

    对方声音疑惑:“不是吗?难道是我喝多了记错了?”

    他歉意道:“我要是说了别的阮总可别当真,我的权限在这摆着,也只能安排一个差不多的了,总不能插手帝京大学吧哈哈哈哈哈”

    他自觉开了个玩笑,但电话那头的阮总却半点没有配合他。

    阮父愕然地看向阮母。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