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想说，不是互不干涉彼此私生活嘛。
但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约陆昕禾，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约了禾禾吃晚饭。”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
“聊宁氏股份的事？”
我摇头，“那个不用聊了，宁绍荣签字了。”
说完，我回到座位上，忙自己的事。
过了一会，又听到他问。
“今天的是什么花？”
我抬头，认真打量他。
他这是在没话找话？
“桔梗花。”
视线落在搁桌上的手臂上。
他手握着钢笔，手指修长有力，手腕处那雪白的袖口上，别了枚蓝宝石袖扣。
我定睛看了看，“厉爷，这是那晚那对袖扣？”
厉宴庭扫一眼袖扣，“应该是，早上出门匆忙，随手别上了。”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份礼物，差不多耗尽我的资产。
但对厉宴庭来说，它不过是他众多袖扣中的一对，没什么特别。
我追逐厉西洲这么多年，总是捧着一颗真心却备受冷遇。
渐渐地，我对自己的付出，便不敢去想回报。
只要没期待，心就不会受伤。
“榆洲岛的方案，做好了？”
方案比拼的时间，定在下午。
评审共五人。
厉宴庭、李文成，还有三位副总裁。
一人一票，票多者胜。
“做好了。”
“有信心吗？”
我终于确定，他确实在没话找话，缓和气氛。
“还行。”
经过厉西洲这个惨痛的教训之后，我发誓不再涎着脸去和谁交往。
何况我和厉宴庭，只是交易关系。
该我干的事干好了，别的，我无须投入太多。
我干巴巴的回应，成功把话聊死。
下午三点，我和厉西洲准时到了会议厅。
很快，几位评审也到齐。
厉西洲先把他的方案文档分发给各评审，然后投屏到大屏幕，逐一分析讲解。
几位评审听了连连点头，其中一位副总更是毫不吝啬他的赞许之意。
“西洲这方案，比原来的改进了不少，很好，很好。”
厉西洲谦虚地道，“谢谢陈总赏识。”
他坐回座位，瞥向我的视线，明显带了挑衅和得瑟。
“接下来，请宁秘书讲解一下你的方案，让我们见识见识。”
我对他笑了笑。
起身，将方案分发给各位评审。
大屏幕上，展示出我的方案。
五位评审，包括厉宴庭。
初一看方案，都现出诧异的神色。
“我的方案与厉总的截然不同。”
陈总快速翻了一下，兴趣极浓。
“宁秘，你这方案很有意思，赶紧给我们讲解一下。”
我用光笔指着屏幕。
“首先，我把榆洲岛分为三个区域。一个住，一个玩，一个吃。”
“这三个区域，可分可合，而每一个区域，又按不同年龄和不同消费群体细分成几个细项。”
“宁秘书，我们厉氏向来面对的都是高端消费群体，你的细分细项，完全没必要，也不实际。”
厉西洲打断了我的介绍。
我笑了。
“厉总，你有没有觉得，你有一种身为厉氏人的傲慢？”
厉西洲脸色不太好看，“宁冉溪，讲方案就讲方案，别人身攻击。”
我摇头否认。。
“不是我人身攻击，而是你刚刚的话、还有你的方案，都和你本人一样，处处透露出高人一等的傲慢。”
我虽然没料到方案解说会被打断，但我的方案，是有数据和实例支持的。
我调出一份PPT。
“这是厉氏近几年投资的几个酒店项目，这些项目都是盈利的，但各位请看全年入住率，基本在五到六成。”
“再请各位看看这份调查，网友一致认为，厉氏的酒店餐饮及所有娱乐业，都是顶尖消费，他们消费不起。”
我指指那些数据。
“但各位领导，我们的初衷，真的只是想赚上流圈子的钱吗？对普通却占大部分的消费群体，我们真的一点不在乎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这个方案没有讲的必要。”
厉西洲皱眉敲敲桌子斥责我。
“宁冉溪，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这些项目现在又不是没钱赚。”
我笑道。
“厉西洲，市场就那么大，我没见过哪家公司蠢到自动放弃市场。现在各行各业都竞争白热化，厉氏能争取多一点市场份额，在竞争中就更具优势。”
厉西洲眼带轻蔑，“厉氏的竞争力，无疑是最强的。”
我笑着摇摇头。
“厉总，别说我泼你冷水，如今科技日新月异市场瞬息万变，如果厉氏没一点居安思危的意识，那很快，这个龙头老大的位置，将会被别人取代。”
厉西洲眯起眼，眼里带了些警告。
“宁冉溪，你这是在诅咒厉氏……”
“行了，别吵了！”
厉宴庭沉声打断到厉西洲的话。
“宁秘书说得有道理，前几个项目，我们确实定位太窄，导致源很难扩展。”
“宁秘书，你继续说说你的方案。”
我把画面，切换回榆洲岛方案上。
“关于榆洲岛，前几年有人在网上做过一次调查，如果是你到岛上游玩，你想享受到什么服务。”
“我看过那份调查，然后针对那份调查，做了这份方案。”
我从吃到住到玩，包括各项细分的项目，都清晰列了出来。
期间，几位评审交头接耳了好几次，我听不见他们说的内容，但从表情来看，应该是赞赏的表情。
等我把方案全部讲解完，陈总看一眼厉宴庭。
“厉爷，你先？”
厉宴庭做了个你请的手势。
陈总便开口道。
“宁秘书这个方案，确实打开了新思路，说实话，我乍一看方案时的反应是，还能这样搞？”
“我带着好奇和质疑听完了宁秘书的讲解，不得不说，这是一份非常适合且贴合度很高的开发方案。”
另两位副总点头附和。
“我俩和陈总的意见一致，方案的思路和我们厉氏以往所有项目的思路都不一样，但很合适。”
大家没说这方案优秀，都说合适。
可这世上，优秀是一种冰冷的标准。
合适，却是带着温度的真实感受。
厉西洲显然也听出来了，三位副总，都很喜欢我的方案。
他不服气，看向厉宴庭。
“小叔，你认为呢？你不觉得这样会拉低厉氏的格调吗？”
厉宴庭带着审视的意味，定睛看着厉西洲。
“那你觉得，每年多两三成的盈利吸引，还是虚无的格调吸引？”
厉西洲咬咬牙，“她这只是方案，不代表投入就能收到预期。”
厉宴庭叩了叩桌子，“我们的项目方案，都是以市场调查为基础做的，我觉得宁秘书的调查数据，已经有足够的说服力。”
他说完，看向陈总。
“我认同陈总的看法，而且，我要表扬宁秘书，她敢于打破旧的模式并用新的思维模式去制定方案，很棒！”
他转身厉西洲，语重心长道。
“西洲，记住，厉氏从来不求稳，只求当第一个吃螃蟹的那个人。”
结果毫无悬念，我五票比零票，完胜厉西洲。
而对厉西洲来说，比这结果更残酷的，是厉宴庭接下来的话。
“我宣布，榆洲岛项目开发案，由宁秘书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