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见微将手机还给秦书淮:
“你和我出去找人。”
他扭头懒得理想要跟上来的秦舒苒。
秦书淮对着袁盈盈交代:“你俩在这儿等着,门锁好,谁来都别开。”
两个男生往车库走,斯见微车钥匙解锁时,手都在抖。
秦书淮有些吃惊斯见微的反应,他主动坐到驾驶座那:
“你状态不对,我来开吧。”
斯见微一言不发地坐到副驾驶,他没办法说话。
他开始给阮流苏打电话,没人接。
电话自然断掉,斯见微再打,连续十几个,依然是无人接听。
斯见微彻底慌了,所有的血都涌到头顶,心里又如坠冰窟。
是他把人拐到伦敦的。
他不敢想会出什么事。
国外每年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暴乱,枪击案,留学生死在异国他乡的事情只多不少。
他怎么就这么混呢?
才刚到这儿没两天,怎么就能把阮流苏一个人丢下,去和朋友一起玩?
还纵容他的朋友使唤她,让她出去遛狗。
斯见微只觉得什么东西在心口划了一下。
刺痛。
秦书淮车开的很快,但到了牛津街附近,车子还是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
手机推送新闻。
警方刚刚紧急出动,由于事态严峻,牛津街道附近发布驱散令,无关人群四十八小时内禁止进入,任何不遵守规定的人都有可能被逮捕。
留学生群里也在讨论这件事情的八卦,说是原本只是几个醉汉的纷争。
后来有些心怀不轨的,就趁乱抢劫了旁边的店面,几人的暴乱演变成了将近一百多人的疯狂。
街道内还有大批居民受伤。
秦书淮看着手机也不敢说话。
斯见微和他朋友太多年,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
他抢过手机大概扫了几眼,推开门往逆向人群跑。
秦书淮看着斯见微的背影,大声骂了句:
“操,你他妈疯了吧?”
斯见微根本听不见,眼看人影都快跑没了。
秦书淮也懒得管车到底停好了没,丢下车去追斯见微。
没跑一会儿,就能看见警方拉起的警戒线。
斯见微好像看不到警戒线一样,要往里冲。
旁边还有各种人的讨论声和惊叫声,有警察看到斯见微,立刻上去拦他。
斯见微力气太大,又接着上来两个警察,三个人才把他摁住。
他们用英文告诉斯见微:
“里面已经被封锁,请他绕道。”
斯见微用力想要掰开警察的手,他指着警戒方向说:
“我女朋友在里面!”
警察架着他,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并警告:
“如果再往里冲,扰乱治安,只能依法逮捕了。”
秦书淮冲了过来,抱着斯见微往后拉,一边跟警察说抱歉,在斯见微耳边用中文说:
“先在附近找找,万一阮流苏已经回去了呢?你别反应过激啊。你特么关进去了,我还得捞人还得找人,不值当。”
秦书淮看斯见微眼睛红得像要杀人放火的野兽,根本听不进去人话。
又将他连带拽拖到一处路灯边安慰:
“阮流苏电话还能打通,就是没人接,说不定没被人抢,现在抢劫首先不就是抢手机和钱包么?她可能就是在里面给困住了。”
斯见微这才镇静下来。
他手足无措地走了两步后,又回头踹了路灯两脚,爆了句粗口。
过了几秒,斯见微伸手去兜里找烟,想办法让自己冷静。
明明已经摸到烟盒,捏了几次,愣是没力气捏出来。
他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阮流苏不在家里了。
如果早点过来,就能赶在街道封锁之前进去了。
他的反应真是太慢,太不负责了。
斯见微现在连拿烟的力气都没有,看着警察从街道里往外运送伤者。
每运出来一个,他就要凑上去看看。
没看到阮流苏的身影,他的心口先松了口气,又立刻被揪紧,感觉整个人像被什么抽干,了无生气。
秦书淮陪着魂不守舍的斯见微在街头守了一会儿,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他听见一声很轻柔的声音:
“你们俩是在找我吗?”
斯见微脑子里一直是轰鸣声,他根本没听见。
秦书淮比斯见微清醒。
他回头看到阮流苏穿着白色长裙,裹了个米色披肩,右手还牵着阿May。
阿May半蹲在阮流苏脚边,吐着舌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对面两个男人。
秦书淮松了一大口气。
他推了推还在看伤患的斯见微,没反应。
秦书淮连续好几下,捏着旁边的男人的肩膀,把人转过来,这人身形一僵,愣了几秒才三两步跨上前去。
秦书淮以为斯见微会对着阮流苏发脾气,以少爷的性格,至少得骂两句吧?
比如:“阮流苏你脑子不好使吧?明明没事,为什么打了这么多电话不接?”
再比如:“你他妈知不知道晚上这样跑出去很危险?都十一点多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斯见微一个字也没骂。
他抿嘴走到阮流苏面前,捏着人的肩膀,把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
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问:
“有没有受伤啊?”
如果阮流苏仔细听,还能听到斯见微嗓音里的哑。
那是急火攻心后,藏在嗓音里的灼烧感。
但这一年的阮流苏什么也没也没发现,她摇了摇头套有礼貌地解释:
“谢谢你们来找我哦,刚刚我看到那边有醉汉在打架,就带着阿May跑了,但是阿May被枪声吓到了,腿软跑不动,我们只能在街头那家咖啡店躲着。”
阮流苏甚至觉得很愧疚:
“对不起啊,我怕麻烦你们,就想着躲一会儿等警察到了,就能回去了。刚好手机导航也没电了,我就调了静音模式省电。”
阮流苏又道了一次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看到几十通未接来电的时候,想回过去的,看手机自动关机了。”
她这个歉道的,连秦书淮都觉得无地自容了。
斯见微还是没说话,他脸一直冷着,默不作声地拉着阮流苏的手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