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野风驰电掣,踏空而行。
待他到了前筑基张家族地,如今的金沙门分舵,才从空中一道遁光落下。
“我乃蓝氏族长,武长老好友,快去通传。”路野拿腔捏调对山门外巡逻弟子道。
对方急忙行个大礼道一声贵稍等,立即跑回通传。
不多时。
武长老哈哈大笑快步而来。
“稀啊,蓝兄,怎么舍得来我这里了?”
路野实话实说。
“武老哥,这不是最近酒馋了,可惜我家酒窖都被你搬空了,只能跑过来解解渴吗?”
武长老放声大笑。
“好说好说!”
“别的不敢说,只要有武某在的地方,灵酒一定多!”
路野心想——武兄,今日你别哭就好。
我给你带来位好酒友,能把酒坛子都吞了的那种!
武长老在前面带路,二人步入分舵中。
路野观察,不过几月时间,张家所有一切痕迹都已经被抹去,此刻往来的都是身穿金沙门制式法袍的弟子们。
武长老挑了后山一处花园中,让人摆上酒席,二人落座。
“去……都酒窖中先取二十坛灵酒来……”他扭头对身边弟子道,“今日我要与蓝兄畅饮,一醉方休!”
路野心中一动。
阿丑已从识海中跳了出来,跟着那名弟子远去了。
若说要动手厮杀,阿丑行踪会被筑基神识强者察觉,可若说潜行慢走,若不是路野和阿丑有心灵感应,以他强大神识都无法发现阿丑行踪。
因此就在武长老眼皮底下,阿丑欢快扭着身子跟着那弟子去认路去了。
路野还不忘叮嘱阿丑,看看就行,记得回来先陪自己演戏,没有阿丑在,他可不是武长老对手。
很快,酒水送了上来,一同回来的还有阿丑。
路野心中稍定。
这小家伙虽然贪酒,总算还没忘掉正事。
二人于是开怀畅饮,中间再谈些最近的趣事。
身为金沙门长老,武长老说得大多是死对头天轮宗的事情,如那异常张扬的法会,还有法会后一弟子便被斩杀落了门派脸面,百苦等人大动干戈却一无所获的追击。
路野随声应和。
他上次便扫过武长老根骨,中甲品灵根,不上不下吧。
路野每次蜕变灵根后,只要用过的模板便不能再使用,正好中甲品灵根他未蜕变过,可以拿来一用。
比起张家第一天才的中地品灵根差了整整一大境,可总比没有好。
目前最重要的是恢复伤势,修炼速度只能往后排。
路野心中笃定,按兵不动,只静等时机。
二人推杯换盏,这一喝就到了晚上。
武长老从开始举坛子喝,到后面换成了论瓶吹,如今已是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啄,脸蛋通红,双眼迷离,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
路野见时机已到,心中一动,看看周围的空酒坛道。
“武兄,喝得差不多了,咱们再来一坛,今晚就到这里吧。”
武长老就等着他这句话呢,急忙传令弟子再去取酒来。
路野手腕处,阿丑栽在酒杯中,一吸便成了空杯,然后蜿蜒而行落在地上,跟着那名弟子,扭动屁股兴高采烈离去。
不多时。
又一坛酒送来。
路野和武长老慢慢饮用。
心灵感应中,阿丑的欢乐从一座高峰到达另一座高峰,各种赞颂主人马屁不断传来,应该彻底放开了,开怀畅饮。
等到过了半个时辰。
路野面前这坛酒也喝光的时候。
阿丑的幸福冲到了云端,然后就无了。
路野心中召唤阿丑回来,对方竟然丝毫没反应,反而呼吸沉稳而悠长,意念稳得一匹。
这他么是睡着了!
路野心中大骂。
他知道各大势力窖藏灵酒,都是以法阵保持酒中灵力不失,一般都安置在地窖中。
如蓝家酒窖其实就是一座加了特殊功能法阵的洞府,外面也下着禁制。
算了,就让小家伙安心去睡吧!
醉酒者,天涯何处不是家。
只要还记得回来的路便不算渣。
路野自我安慰一番,才装做不胜酒力的样子提议结束宴饮,当然嘴上还得吹嘘武长老一番,还是武兄海量,小弟早已不胜酒力,晚上就得叨扰兄长,借贵宝地休息了。
武长老今日喝美了,大手一挥。
“蓝兄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很快便有俩美婢上前,搀扶着路野离去,左拐右绕后安置在一奢靡房中。
二女要伺候路野更衣入浴,看她们媚眼如丝,似是还被安排了侍寝的任务。
路野记得好像上次武长老在蓝家也是这个待遇。
他挥手说自己要练功,将二人打发走。
收拾妥当,下了禁制隔绝房内外后。
路野卸掉左肩上的机关傀儡臂,这玩意莫大师确实造得好,今日里喝了一天酒,双手有法器手套遮掩,武长老愣是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他有些忐忑,自己这胳膊别蜕变不回来吧?
那样便真亏了。
路野再睁眼,不再犹豫,眼前出现一尊金光画轴,里面正是武长老身影——土属中甲品灵根。
“蜕变!”
路野低喝一声,那道画轴中金光投入己身。
他全身暖洋洋,似重归母体中,神识混沌,浑浑噩噩不知在何方。
皮肤下,内里气血,筋骨被重塑,洗涤,发生质的变化。
懵懂间,身体中有些部位,似雨后春笋一般,破土而生,节节拔高,虽痛却成长迅速,生机盎然。
也有些病变坏死部位,被那莫名伟力粉碎,清除,驱逐。
识海内,灵体生光,任身体其他部位天翻地覆,他自巍然不动,不受影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路野长长出一口气。
握拳,挥臂,他睁眼仔细看,原本已经被断去的左臂已经重新生长出来,和之前并无什么不同。
修士记忆远超常人,他举起手来观察掌纹,发现竟和之前并无区别,这算什么,断肢重生吗?
再低头看,胸腹间,那黑漆漆掌印已经消除,全身法力运转,活泼如意。
再试行六魂吞龙道,白骨菩萨经,莲花座法,都并无异样。
“解体血遁法!”
路野轻喝一声,新生的左臂一振,里面的筋骨脉络又再次化去,变成混沌血液。
“双鱼剑!”
储物戒中,双剑飞出,绕屋而行,小试牛刀,剑气纵横,无数白色剑气喷出,立刻将屋子里家具切成薄如蝉翼的碎片。
“剑音如雷!”
路野再喝一声。
好吧,一点反应都没有,之前没掌握的,现在还是没掌握。
将自己所学功法演练一番,他确定自己已经实力尽复。
如果百苦在眼前,他也万料不到眼前便是杀子仇人,谁能想到对方竟然重新长出来了呢?
路野再切换鱼龙图提示。
被这中甲品灵根拖累,修满筑基一层时间又拉长了,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下次遇到好的再换便是了。
机关傀儡臂终于可以放心下岗,他再无后顾之忧。
怀内龟甲此时发烫。
他摸出来查看,只见正牌甲文字传书——明日午时,在小乌山聚首。
众人纷纷回复确定。
路野也跟着回复明日必到。
只是没有臭嘴乙的消息,路野估摸着武长老此时是真喝大了,反正对方明日也会看到消息,不会误事。
龟甲随后沉寂下去。
路野今晚实打实的就喝了最后一坛灵酒,此时醉意涌上来,仰头便睡。
次日清晨。
路野醒来,洁面洗漱,服用丹药,打坐养气,一切如常,就听着外面一声雷霆巨喝。
“哪儿来的杀千刀的偷子盗了我的美酒!”
“啊啊啊,气煞我也!”
“连酒坛子都搬空了!”
“一点都没剩啊!”
这声音耳熟,一听便是武长老的声音。
路野急忙推门而出,施展遁光奔去,心灵感应中,阿丑还睡得香呢,他得去捡尸去。
门外。
因为武长老震怒,不少弟子跑出来,有些乱哄哄的。
不远处空中。
武长老愤怒浮在空中,身上沙铠凝聚,怒发冲冠,双眼赤红,可见其愤怒。
路野飞上前去行礼,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武兄,发生何事?”
武长老气得捶胸顿足,拉着路野便降到地面上,指着敞开的一座洞府。
那洞府前面跪了几弟子,正瑟瑟发抖,地上扔着一皮鞭,这几名弟子后背法袍被打成了破麻袋,隆起道道触目惊心伤口,正往出渗血。
“蓝兄啊!让你见笑了!”武长老气得胡子吹得老高,拉着路野就往里去。
“你是知道我的,我每日醒来必定要用酒水漱口。”
“结果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居然将我酒窖里库藏全卷跑了!”
“好歹给我留点啊!”
路野跟着步入酒窖。
这是十丈长的大窖,里面用硬木做架,之前应该放的都是灵酒。
地上堆些开口的空酒坛,应该是昨日二人喝过的。
其余架子上空荡荡,并无一物,果然是连酒坛都搬空了。
路野心灵感应中,阿丑就在其中一酒架上酣睡,还好它不打呼,要不就露馅了。
他跟着武长老前行,时不时摸摸酒架,装成勘察痕迹样子。
等路过阿丑时,随手一摸,已经将这醉倒的灵宠收回。
武长老气得快要落泪。
他别无爱好,连个道侣也无,自号酒中仙,最爱就是杯中日月长,赛过活神仙。
那偷子将酒窖卷空了,真是要了他半条命。
他在那边暴跳如雷,各种污言秽语骂出。
路野心中发笑,摇头道。
“武兄,慎言!”
“你想,能悄无声息通过外面护山法阵,然后进入此地,再顺利通过禁制不惊动任何人。”
“你想想,此人是什么修为?”
武长老吓了一跳,身子一抖,止住骂声。
“这……”
路野替他说道。
“金丹!起码是金丹高人!”
“或许是哪位前辈浪荡红尘,行事不羁,开个小玩笑!”
“可你要再继续骂下去!”
“人家取伱酒坛如此容易,取你项上人头怕也不难啊!”
“兄长,慎言,需知祸从口出啊!”
路野其实是在为自己洗清嫌疑,不过他成功将武长老思绪带歪了。
是啊,能过法阵,入禁制,换成武长老自己都做不到,对方起码是个金丹吧?
不,甚至可能比金丹更强。
他打个哆嗦。
“兄弟……”武长老垂泪道,“早知如此。”
“昨晚咱们就应该多喝些,凭白便宜了别人!”
“还好我屋内还有半坛前日喝剩下的灵酒,不行,我得喝点压压惊。”
这事情就算不了了之了。
路野估摸着,等武长老回去饮酒,也应该注意到昨晚龟甲所留的信息了。
果然。
片刻后,武长老匆匆而来,抱歉道。
“蓝兄,我今日本欲陪你好好转转,以尽地主之谊。”
“奈何宗门有要事,我得速速离去,咱们下次再见。”
路野趁机说道自己也有事要返回蓝家。
二人便一起施展遁光离开,然后道一声珍重再见,各奔东西。
路野心想,武兄啊,你不会想到,咱们很快便会再见了。
他在空中绕了一圈,在无人处,将自己里外所有衣服都换过,又喷了些刺鼻药水在身上,再确认没有昨夜酒水味道,这才换了斗篷面具,筋骨蠕动,改变体型,向小乌山奔去。
小乌山在蓝家以北两百里外,算上黄沙山中线附近一座山脉。
路野推测,五名贾道士中,除了他和武长老外,另外三人中必有在山北的豪强。
——
两百里外。
小乌山上,此时正值午时。
头顶明媚阳光照射,山上却一片阴暗,原来此地山顶常年有乌云飘荡,终年凄暗,所以得名小乌山。
因为远远望去,山头顶端乌云像顶斗笠,又名帽子山。
此时山顶上,乱石林立,已到了二人,一高一低。
这二人也是面具斗篷装束,他们一左一右离了几十丈安全距离,站在巨石上,相面而立。
巧的是,他们的面具上都大书一个贾字,正是贾道士组织的标志。
这个距离,超过筑基中阶修士神识范围,免于被探查,若是动手,攻不足守有余,便是逃跑也很方便,显然二人都有放大戒心。
不多时。
又有一道相同装束身影破空而来,对方在空中转几圈,最后在前面二人中线靠上处落下,三人正好呈三角站立。
此时一阵风吹来。
下首那名矮修士鼻子一动,笑道。
“雅兴!饮酒!同道!”
最后来的那名修士怪笑几声,声音沙哑,傲慢道。
“是丁道友吧?在下是乙,若想喝某家的酒,需得胜过我才可!”
另一角那高个子修士不说话还好,显得高冷拒人千里之外,一说话便自带和气。
“原来是乙兄和丁兄,小弟庚在此见礼。”
“我也喜饮酒,等完了这单大任务,小弟送两位兄长好酒!”
至此,寡言丁,和气庚,臭嘴乙先后已到了。
臭嘴乙冷哼一声,没接和气庚的话茬,只抬头看天空,太阳已快至正当中,有些不耐烦道。
“大哥和丙怎么还没来?”
他话音未落,天边一道遁光赶来。
“谁说我没到?”
来人落在一块巨石处,和乙,庚,丁三人组成菱形四角,正是路野。
他喷洒的那些药水味道散出,立刻吸引了三人目光。
臭嘴乙得意而笑。
“丙,你到底行不行?”
“你那药味顶风飘十里,我都闻到了!”
“到时候刀剑无眼,我可没功夫护着你!”
“喏,送你的灵酒!”
他随手一掷,一坛酒扔来。
路野接过,轻轻一晃,咣当咣当响,他发现别说一坛,连半坛酒水的分量也无。
“咦,为何只有少半?”
他严重怀疑是不是武长老因为酒窖空了,没忍住偷喝了准备送礼的酒水。
臭嘴乙一呆,心中大骂那偷子,若不是对方偷得刮地皮,自己又何须“偷”喝送别人的酒。
他哼一声并未回复。
那边和气庚,寡言丁也都掷过玉匣来,路野打开看,里面分别装着壮神花和定神丹。
路野笑纳。
此时正牌甲还没来,他习惯性得用鱼龙图一刷。
“来吧,看看你们马甲下是何方神圣,修为如何。”
鱼龙图显示光点,一人一点,法力神识不同,光点不同,绝对不会认错人。
先看臭嘴乙,不用鱼龙图看,就凭送人灵酒这事就能确定是他。
果然,是武长老无疑,他惨造开盒。
路野再看向寡言丁。
咦……
他这次真被震惊到了,这他么不是百知了吗?
参加法会的修士太多了,路野主要记下天轮宗诸高手的标记光点。
但谁让百知了就在他身边离得那么近呢?想记不住都难啊。
是谁在天轮宗法会上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
这老家伙说自己一把骨头经不起折腾了,说撤就撤,转眼就跑来当劫修了?
脱了马甲我千言万语,穿上马甲我惜字如金是吧?
真他么会装。
不过你再怎么装也是本人演出。
不像自己,直接顶着马甲来的,我都不是我!
路野再看和气庚,嗯,这位真是陌生人,确实没见过。
等等,他线上如此和气,实际上该不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吧?
路野在观察三人同时,另外三人也在拿眼扫量他人。
大家都是初次见面,其实都很谨慎,除了武长老因为酒水被得罪不起的人拿走了,有些郁闷,饮了些灵酒,似有破绽。
不过武长老也不傻,他选的灵酒是一款坊市中常见灵酒,本想拿这便宜货恶心丙的。
没料到自己先喝了,身上有酒味,也不能算漏洞,谁晓得这不是伪装呢?
四人互相观察,眼睛转心眼动。
此时远方天边再有两道遁光奔来,落在四人中央。
一名修士做头陀打扮,脸上戴着恶鬼面具,而另一名修士披斗篷,脸戴面具,上书一个红色贾字。
路野等人见了,一起躬身行礼。
“大哥!”
来人正是真正的贾道士,小组织的真正首领。
贾道士浅笑一声,一指身边头陀。
“诸位兄弟,这是我请的好友,为我们助阵,大家称呼其为鬼面头陀便是了。”
贾道士看向路野。
“丙兄弟受创,他剑法犀利使不出来,咱们便少一主攻手。”
“鬼面头陀擅使飞叉,正好做补充。”
“丙你替我们掠阵,拦截那些喽啰,可有异议?”
路野心花怒放,点头道谨尊大哥命令。
贾道士便安排,臭嘴乙擅防做盾,鬼面头陀和和气庚主攻,寡言丁使法术遮护队伍,而他自己做主将,击杀目标,一锤定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