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大家都在备战。
那时,大家都并不害怕,心中更多的是怒火,是守城的坚定信念。
翌日一早,我陪着姑娘又一次登上城楼。
此刻天亮,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城外荒地上驻扎的匈奴兵。
各个虎背熊腰。
即便是春日,可还是倒春寒。
风刮得凛冽。
匈奴人却穿着单薄。
其中不知是不是将领,看向我们的方向,举起一把箭,直接冲我们射来。
可惜距离并未在射程之中,长箭在空中坠落。
这是下马威。
姑娘冷着脸,攥紧了拳头。
她说。
“当年阿父是不是就是这样,拼死守住了城,今时今日,我也同样守得住。”
“君好,你怕吗?”
我看着那嚣张的匈奴人,心中燃起了一场火。
不怕,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他们!
之后的十几日,匈奴开始间断性地攻城。
以往只是书上描述着匈奴的长相和残暴,此时此刻,城墙下不断蹬上云梯的高大汉子,我不禁唏嘘,书上的描述还是减弱了些。
这些匈奴各个颧骨突出,嘴巴很大。
他们嘶吼着我们听不懂的语言。
像是猛兽,将人一口吞下。
我们用了各种防御的手段。
热油,沙石,甚至金汁。
只能是稍稍守住了城。
可焉焉却面露担忧,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城门加固已是极限了。
她看着姑娘,神色鲜少的决绝。
王爷如若来不及赶回来,介时你听我的,西门的兵力较弱,你带着人从西门闯出去,我在此处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你出去之后....
她的话还没说完,姑娘抬手打断了。
我看着姑娘的手语,一字一句对焉焉说,三年前,姑娘的阿父阿母也曾守过此处,他们没走,今日她也不会走,还未到最后一刻,输赢无法定论。这城是南蜀的第一道门,如若真的被这千人匈奴兵破了,身后的邻县,怕是无一人生还。
后面的几天才是最难的,匈奴人再赌,他们耽误不起,我猜王爷的兵直捣他们的老巢,他们怕是要放弃草原,势必会在后面几天拿下这。
焉焉听后,眼里浮现的敬佩。
我想,她应是没想到娇弱的姑娘不畏生死,誓死守城。
果然,第三日的晌午,匈奴彻底发了疯。
对城门和城墙发起了最后的拼死一战。
硕大沉重的城门被他们撞出了缝隙。
我死死攥紧姑娘的手。
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长剑。
城门挥洒的尘埃,四处飘散。
我看着岌岌可危的城门,突然怅然。
有朝一日,我也可以凭着一己之力上阵杀匈奴,也可以握起长剑护住姑娘。
我转头,与姑娘四目相对。
那一刻,我好似一下子懂了很多人。
我懂了,襄王一生大愿。
我懂了,夫人誓死相随襄王身后。
我亦懂了,小平南王的克制。
我好似也懂了,姑娘心中的决绝。
大门终是没有守住,城门破开的瞬间,匈奴骑着马跃过障碍物,他们的身影遮住了正午的太阳,在地面留下了一片很长的阴影。
我挥着剑,毫无章法地乱劈。
马蹄声,刀剑声,哀嚎声,互相缠绕,突如其来的号角声炸开了这些杂乱的动静。
我眯着眼,好似看见了一抹黑衣。
金铜铠甲,手握长枪。
犹如天降神将。
小平南王终是来了。
27
直到晚霞铺天,战乱结束。
四周黑烟弥漫,尸横遍野。
万里黄沙染着血。
我站在姑娘的身侧,她愣愣地看着城门外的小平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