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姑娘看了一遍又一遍,从白日看到夜半。
看着她,眼泪流尽。
看着她,喉咙涌动,一股血溢出了嘴角。
她哭着,又笑了。
这样反反复复过了几日。
我默默无声陪着,因为我不知要如何将姑娘拉出深渊。
直到小平南王推开门。
他负手而立,背着光,虽看不清神色,可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能将姑娘拉出来的唯有他一人。
像是一束刺眼的光,将人照醒。
他开口道,萎靡七日,温念殊,该醒了。
带你去个地方。
这是小平南王第一次直呼姑娘的名讳。
18
梳洗,穿衣,我将披风裹在姑娘的身上,她的眼里仍没有光,更像是一只提线的木偶一般。
府外,小平南王骑着一匹枣红色马。
他伸手,拉住姑娘的胳膊。
一夕间,我眼看着姑娘身子一轻,就被王爷拉到了马背上。
我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那般懂得京都礼仪的小平南王,此刻根本不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将姑娘安坐在他的身前。
他身上的披风直接又将姑娘遮盖,只露出小半张脸。
王爷...我刚张口,他好似提前知晓我要说什么,转身清冷道,君好,这是南蜀,并非京都,让安槐比带你。
马缰一紧,马儿挺起马背,嘶鸣一声,很快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太快了。
我还没缓过神儿,耳边传来一阵沉闷的嗓音。
我老安带你一程。
我惊得转身,眼前一匹黑色高马,坐着一个粗犷的男子。
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
肤色黝黑,右眉尾有一处明显的刀痕。
明明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他的眼睛却很亮。
甚至见到我转身看他,他的脸色竟润了一丝微红。
他伸出手掌,拉着我的手腕,一个提劲,我直接坐到了他身前。
坐稳了!
那句“劳烦”还没说出口,我的身子急速后仰,瞬间眼前的一切变得飞快。
风在我耳边呼啸。
刚开始,我还挺着腰板,尽量控制自己不要贴着他过近。
谁知,不过一会功夫,极重的颠簸感震得我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
再也顾不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而是直接贴紧到他的身前。
很快出了城,转眼一片荒凉。
光秃秃的山脉,一望无际的黄土。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逐渐慢了下来。
到了。
我这才看到是一处破败不堪的村口。
安槐比将马匹固定好,指着前方道,王爷先行入了村子,咱们也跟上。
我点头,忍着浑身的酸疼,跟紧在他身后。
一进村,我倒吸一口凉气。
黄土堆积成的房屋,冒着黑烟,显然是被烧过的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腐臭味。
小平南王到底要带姑娘看什么呢。
我怀着忐忑的心,再往里走,土路两侧竟然躺着十多具的尸体。
什么叫尸横遍,残羹断臂。
何为血肉横飞。
一道破败的门半开着,一个赤裸的女子挂在房梁处。
她的身上到处可见的淤痕和血迹。
甚至她的肚子鼓着,竟是个孕妇。
我再也忍不住,弯下腰,不停的干呕着。
这就是被匈奴屠杀的村子,他们各个不仅失去了至亲,甚至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和家园。小平南王的嗓音回荡在四周,你阿父的遗愿,是南蜀众多将士的心愿,驱除匈奴,平定四海,本王知道你并非闺中淑女,你的札记本王看了,你一样心怀大志,既然到了南蜀,以你之力帮帮这些人,是否好过你躲在屋子萎靡,白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