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有最后一样东西……

    婆媳二人不识字,根本看不懂这东西。

    既不像是银票,也不是其他物件,也就是薄薄的一张纸,上头还有一个鲜红的戳章。

    那媳妇眼珠子一转:“让我帮忙的人说了,若是能从那边庄子里拿到那康妈妈的物件,尽管给她送去。我瞧着那人穿得光鲜富贵,应当不是为了这些银钱首饰来的,莫不是……为了这张纸?”

    二人对视一眼,顿觉猜得七七八八了。

    又过了一日,待到了与那人见面的时候,那媳妇怀揣着这张纸跟着那人上了马车。

    一路走走停停,大半日后才停在了某个宅邸的后门处。

    那媳妇一抬眼,又是惊讶。

    心里暗道:真不愧是圣京里头的高门大户,这墙头竟比自己两个人还要高呢……

    前头的丫鬟见她在分神,回头呵斥:“跟紧了,进了这门就莫要东张西望,小心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回头都没命出得了府门。”

    那媳妇慌了一下,赶紧收回了视线。

    跟着丫鬟左弯右绕,直走得眼花头晕,才堪堪到了一处院子跟前停了下来,丫鬟进去回话。

    不一会儿,门帘子掀了起来,还是方才那个丫鬟立在门内,脸蛋圆润,眼神傲然冰冷:“进来吧。”

    那媳妇战战兢兢跟了进去。

    到了跟前,她只闻到了一股淡然的香气。

    又像是胭脂,又像是熏香,缠绕在呼吸间还怪好闻的。

    瞧见了眼前那人的一双绣鞋,端的是华丽秀雅,那细致的裙摆上还纠缠了的两排的花纹样子,瞧着繁琐富贵,却是她看不懂的。

    那媳妇赶紧跪了下去,深深拜倒,却又不知该如何称呼,一时间六神无主。

    丫鬟提醒道:“这是咱们太太。”

    “给太太请安,太太好。”媳妇到底没有进过这样的内宅,请起安来也是乱七八糟。

    “抬起脸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那媳妇战战兢兢支起上半身,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是一个瞧不出具体年纪的妇人,眸光深邃,肤白端庄,那光洁的脸蛋上没有多少皱纹,但通身的气派搁这儿摆着,一看就是个有点年纪的了。

    她头戴一支素钗,上头垂下一截流苏,流苏顶端是硕大圆润的几颗明珠簇拥着,只这么一根,就抵得过那一日媳妇见过的所有银钱了。

    这不是别人,正是沈夫人。

    她微微一笑,笑容却不曾抵达眼底。

    “莫怕,瞧着倒是个秀气伶俐的模样,春月,把今早上剩下的那一碟子果子赏了她吧。”

    春月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转身。

    不一会儿,这媳妇怀里就叫塞了一个油纸包,里头装着的正是那些个油糖果子。

    隔着油纸都能闻到那香甜扑鼻的味道,惹得那媳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夫人瞧在眼里,垂下的眼睑挡住了一抹厌恶。

    “听说你得了那康妈妈的东西,是什么?”她问。

    那媳妇忙将油纸包塞进前襟,随后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递了上去:“太太,就是这个……”

    那纸叠了起来,与她贴身放着,似乎还沾染了些许汗意的湿气。

    沈夫人眉尖微动。

    一旁的春月赶紧接了过去。

    在沈夫人跟前展开一瞧,那竟然是一张当票。

    大约是隔了些年岁的缘故,当票的一角已经有些卷了起来,但上头的字迹却很清晰。

    春月跟在沈夫人身边,自然也识得几个字,瞧见上头写的是当掉了一块玉佩。

    沈夫人的视线在触碰到玉佩二字时,瞬间冰冷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