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领导，是我，小钱啊。”
“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呃，我确实遇着点事儿......倒不是什么大事儿，以您的身份，递个话就能帮到我大忙了。”
“事情是这样的......”
钱国坤捧着手机，开始讲述起来。
……
如果是跟其他人，钱国坤多半会避重就轻，颠倒黑白，把事情的版本尽量调整到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本能选择。
也可以称之为“趋利避害”。
可现在，跟那位手眼通天，有大能量的大人物通话，钱国坤却不敢有半点隐瞒和欺骗，嘴里不敢说半句假话。
没有的事情，不敢凭空捏造。
存在的事情，不敢刻意逃避。
是什么，就说什么，不敢扭曲事实。
因为他知道，以那位的能量，想知道事情真相，无外乎也就随口一问的事情罢了，瞒是肯定瞒不住的。
钱国坤很清楚，他要是敢在那位大人物面前玩儿心眼子，绝对是死路一条。
只有坦诚，老实，那位大人物或许还会顺手帮个忙。
如果跟那位耍心眼子，非但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容易惹得那位大人物心生不满，到时候别说帮忙了，不落井下石都算好的了。
而赵昌明则低眉顺目站在旁边，非常安静，不敢插嘴。
……
很快，
钱国坤便讲述完了。
微微弓着身子，非常恭敬地说道：“领导，您看这事儿......能不能有点转机？”
说完，便静静等待起来。
不敢催促，甚至连呼吸都是屏着的。
生怕发出一点动静，惹得那位大人物不满。
片刻之后。
大人物轻轻地“嗯”了一句。
便直接挂断电话。
虽然惜字如金，但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嗯”字，却足以让钱国坤悬着的心，直接落回肚子里去。
“谢谢领导，谢谢！”
虽然知道对方已经挂了电话，但钱国坤还是毕恭毕敬地冲着挂断的电话躬身感谢，感激涕零。
随后长出一口气，看向赵昌明。
“小舅，那位领导是不是同意了？那这事儿是不是就妥了！？”
赵昌明双眼放光，满怀期待地看着钱国坤。
钱国坤缓缓点头：“嗯，领导放了话，那你这事儿，应该是可以轻松压下来的。”
“太好了！”
赵昌明非常兴奋的样子。
“小舅，这位领导，究竟是哪位啊，这么有能量，难道是......市首大人？”
钱国坤狠狠瞪了他一眼，板着脸警告道：“不该问的不要多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不就是个领导么，至于搞得这么神神秘秘......”赵昌明撇着嘴吐槽了一番，接着又好奇地问道，“对了小舅，你又不在体制内，你是怎么跟那位领导搭上线的？”
钱国坤说道：“那位领导之所以肯帮忙，主要是因为年轻时候，我跟他有过一些交情，在他落难的时候，拉过他一把，帮过他一些。”
“领导念旧情，所以才肯帮我。”
“但是你给我听好了，这些香火情也是有数的，用一次就少一次，人家不可能无限期帮我。”
“这次之后，香火情也就消耗得差不多了，你小子以后给我稳当着点儿！”
“你自己啥情况你不知道啊？低调做人，低调做事，不会有问题，可如果你太跳，迟早出事儿。”
“就算不遇到林北，你也会遇到张北，李北，陈北......”
钱国坤对着赵昌明耳提面命。
实在是这小子太能惹事儿了。
可钱国坤又不能不管他，谁让他是自己姐姐的儿子呢。
钱国坤没有孩子，他其实拿这个外甥就当自己儿子一样，工作是他安排的，证件是他帮忙搞定的，行医中出了什么问题，也都是他出面解决的。
可以说钱国坤对赵昌明，比父亲对儿子也不差啥了。
赵昌明“嗯嗯啊啊”地应和着。
但看得出来，他多半不太服气。
歪着脖子问道：“小舅，那需要不需要上点供啥的？”
“这还用问，肯定需要啊。”
钱国坤瞥了他一眼。
赵昌明皱眉道：“不是你帮过他吗，他这帮个忙怎么还好意思收钱呢？”
钱国坤说道：“你懂个屁！人情是人情，好处是好处。这也就是我跟领导有些交情，人家才给我这个送礼的机会，如果不是这份香火情，别说送礼不会收，甚至我连给人家打电话的资格都没有！”
“找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不下车，不说话，给了钱就走，我和对方全程不会有语言交流，甚至对方都不会亲自来。”
“现金交易，不留痕迹。”
“以后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他不会承认收过我的钱，我也不会乱说给他送过钱。”
钱国坤狠狠瞪着赵昌明：“你小子，给我管好你的嘴，别出去到处乱说，知道吗！？”
“我又不傻，这我还能不知道么。”
赵昌明摆摆手。
钱国坤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虽然陌生，但钱国坤猜测，这号码多半是刚才那位大人物打来的。
人家不可能用自己的号码跟他直接联系——那样容易留下破绽——通常会换一个号。
钱国坤不敢让大人物等待，连忙接起。
“喂，您好。”
一个淡漠的声音传出，虽然依旧沉稳，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钱国坤居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是我，刚才你说的事情，彻底给我烂在肚子里，我没有给你承诺过什么，你也别乱说话！管好你的嘴，想好借口，别把我拖下水！”
“啊不是，领导，这......”
钱国坤脸色大变，还想询问是什么情况。
但对方已经直接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小舅？”
赵昌明凑上来问道。
钱国坤此刻却已经是满头大汗，神色慌张的样子。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钱国坤眉头紧皱。
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