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绯色丧气地倒在椅子上。

    还是在作战讨论室中,复盘训练成果的时候她会把自己泡在这里。

    一个人的环境有助于她专注地思考,如果是在外面的[虚拟战区]里,夏泽辰会在练习。

    可有助于她思考也没用,因为今天的她依旧毫无收获。

    “咚咚。”夏泽辰敲门。

    他开门露出脑袋,“快10点了,我要走了。”

    绯色点头。

    “那个……”夏泽辰刻意提醒道:“公共训练场那边,好像周溪时还在。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回家安不安全。”

    “大小姐的司机数量加起来比你年龄都多,犯不着你去担心。”绯色冷漠打断。

    “哦……”夏泽辰又说道:“但晚上那么黑,从公共训练场到天梯门口的路,她这样大小姐一定会害怕吧。”

    绯色抬眼,警告道:“不行走可以留下来加训。”

    这几天经历过绯色多次捶打的夏泽辰怂了。“走,马上就走。”

    门被关上,空气回归安静。

    绯色继续看着录像写写画画笔记本。

    许久,她抬眼看时间,11点半。

    要接近零点了,她该走了。

    身体机械化的难题始终梗在绯色心头,未踏上正确道路的紧迫感压迫了她所有的休息时间。她能给自己留出五到四个小时的时间睡眠,已经是她对自己最大的妥协。

    离开训练室,电梯与楼梯都在左边。绯色站在训练室门口的通道上,迟迟没有动身。她犹豫了好一会,最终往右边的玻璃长廊入口走去,那边连接的是公共训练场。

    还是去看一眼吧。

    对方只是个娇滴滴的姑娘,这段时间她日日六点左右来训练室,晚上又回去的那么晚,万一她的身体吃不消会拖累订单进度。

    来到射击馆,绯色找到了那间开着灯的房间,枪声不断从里面传来。

    这次里面只有一个人,看来赵东南已经先走了。

    晋级赛的申请已经提交上去,匹配结果估计就是这两天。她有必要保证队友的身体状况。

    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绯色抬手推门。

    “你该回家了。”

    突然传出来的声音,周溪时顿时吓一跳,手里的枪差点拿不住。

    门口,带着口罩与鸭舌帽的绯色收回推门的手搁在上衣兜中,她松垮地站着,唯一露出的眼睛不偏不倚地看向吃惊的周溪时。暗红色的眼眸中没有情绪,一如她说话的语气,寡淡。

    相比之下,周溪时的语气就精彩得多。她结结巴巴地慌张道:“绯色!你,你,你怎么会在这……”话才出口,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慌张的表情转为疑惑:“你……知道?”

    绯色不做回应,只再次重复道:“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周溪时一脸尴尬,立刻解释道:“你,你可不要以为我是觉得自己笨才会来加训。我可没有私底下过来用功,我,我就是今天碰巧过来玩玩。”

    周溪时想到绯色今天能淡定找上门,估计是之前就发现了自己的举动,于是她接着找补:“你之前看见的也是凑巧,对,都是巧合!我才没有偷偷过来努力!”

    绯色看着周溪时辩解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玩。

    “比别人努力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绯色说道:“我不是也一天到晚地钻研打法。”

    她的语气有些许的变化,周溪时回味绯色的话,迟疑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没有。”绯色下意识反驳。

    她怎么会关心她?只是顾及订单而已。绯色这般想着,浑然不知自己否认的举动与周溪时方才辩解努力的行为如出一辙。

    提醒的目的达到,绯色转身打算走了。

    “等等。”

    周溪时丢下枪,小跑过来抓住绯色的衣角。“太黑了……你能陪我一起出去吗?”

    还真怕黑啊。绯色想起夏泽辰走之前的刻意提醒,两句高度重合的话,再加上他们两人多次的小动作,绯色很难不认为这又是一次组合招。

    怀疑归怀疑,绯色没有铁石心肠到可以直接甩开周溪时走人。她毕竟还是靠周溪时吃饭的。

    绯色转身,周溪时拽着衣角的手没有松,生怕人走了。绯色低头看一眼被拽的有些变形的衣服,又看了周溪时一眼。

    接收到信号的周溪时松手,然后又迅速重新拉住绯色侧边衣服的衣摆,这次衣服没变形了。

    “上次一架飞艇都能进天梯,现在进来一个人对你来说不难吧。”绯色说道。

    更何况,真怕黑她前几天是怎么走的?

    “不可以嘛……”

    周溪时底气不足地嘟囔。

    绯色看向周溪时,对方也正在看她。近距离的对视,让绯色看清了周溪时眼中的小心翼翼与讨好。

    绯色突然发现她和周溪时的身份完全对调了。

    当初她为了钱狗腿般讨好周溪时,小心翼翼观察对方的神色。现在那个花了三亿大价钱的周溪时却在讨好她。绯色的讨好完全是利益趋势,是完全不参杂感情的任务式行为。周溪时却恰恰相反,她不求任何利益,她的行为完全是由情感驱使。

    鲜明对比之下,绯色有种莫名的负罪感。她先是因为钱讨好人家,然后人家动了感情反过来贴她,而她却因为知道钱不会跑后对人家不理不睬。

    这……为什么会有种自己在始乱终弃的错觉……

    “我……”绯色才开口。

    周溪时立马接话,弱弱试探道:“真的不可以嘛。”

    亮亮的眼睛像是在哀求绯色。

    绯色不自觉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

    “行,行吧。”绯色难得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