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上了车,汽车一路疾驰,徐伟心中七上八下的。

    以前就听过,马家和陈家发生械斗的事,轻伤重伤都不算什么,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咔嚓。

    天空一道惊雷响起。

    马上就要下雨了,楚潇潇脚下的油门,不禁加重了几分。

    从连山镇到马圈村,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楚潇潇仅仅用了十八分钟,就回到了村子里,汽车刚进村,此时大雨滂沱地下了起来。

    汽车沿着中街的路,缓慢地前行着,旁边丢弃的铁锹和锄头等作案工具,七零八散地丢在路旁。

    完了!

    自己还是回来晚了,徐伟的心揪成了一团。

    灯光照射在远处,一个女人的怀里,正搂着一个男人,任由狂风骤雨打在身上,不为所动。

    张荷花!

    徐伟从车上下来,跑到她的面前,她怀里的男人,满头的血,双目紧闭。

    “他怎么样了,要不要送医院?”徐伟问道。

    张荷花眼珠动了动,看向徐伟,随后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咔嚓。

    又是一道惊雷响起,就落在不远处的电线杆子上,延展向两侧的电线,同时冒出两道火花。

    徐伟顾不得其他,将她怀里的男人抱起来,“走,我带他去医院。”

    “不用了。”张荷花大声喊叫道,“他已经死了,他死了!”

    “他再也活不过来了,天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楚潇潇一把扶住她向后倾倒的身体,“你振作一点。”

    死了?

    徐伟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死人,他怔怔地看向自己怀里的男人,只见他的胸口上,从心脏处到右肋骨下方,有一道深深的伤疤,皮肉外翻,汩汩冒着血,很快脚下的雨水,染成了一大片红色。

    徐伟是第一次见到张荷花最挚爱的男人马德禄,没想到却是以这种天人两隔的方式。

    楚潇潇搀扶着张荷花,去了马德禄的家。

    这是一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里面没有像样的家具,仅有的一张破床,当把他的尸体放在上面的时候,发出吱扭扭痛苦的惨叫。

    因为雷电击中了电线杆,整个村子都没有了电,张荷花拉开抽屉,摸索出来一根白色的蜡烛点燃。

    “究竟是怎么回事?”徐伟问道。

    张荷花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把自己的外衣脱掉,露出白色的小背心。

    徐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此情此景,绝不是他一个男人该留在这个房间的,于是,他转身来到了堂屋。

    将小背心撕出一个长长的布条,她扎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楚潇潇连忙帮她穿上了衣服,又帮她系好了扣子,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东方渐发鱼肚白。

    三个人守了他一夜,张荷花稳定了情绪之后,把昨晚上的事儿,慢慢地诉说了一遍。

    昨晚上,她在家里刚刚睡下,马德禄就掏钥匙开门,和她睡了一次。

    完事儿之后,他告诉张荷花,今天晚上,陈家和马家要解决多年的恩怨。张荷花说,那你尽量往人群后面站,万一马家打不过陈家,你掉头就跑,千万不要硬撑。

    马德禄笑着安慰道,自己一定会小心的,让她放心。

    他一连吸了好几支烟,最后离开的时候,把一个存折塞在了枕头下面,之前的时候,他就说起过这个存折,是他父母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用来给他娶媳妇的。

    他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遇到了你,即便是死了,也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