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她身上会带着一个占身魅?
凤定章只觉得荒谬和不可思议。
难道是天意?
正常人怎么会带着一只邪祟在身上?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
面对鹤见初云的话语,他没有说话,只是后槽牙紧咬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早已没有了先前那般胜券在握的模样。
他死死盯着她的眸子,眼中杀意沸腾,空气都冷下去了好几度。
鹤见初云意识空间里,漂浮在神台上面的黑儿子剧烈收缩身子。
与其说凤定章是在看鹤见初云,倒不如说他是在通过她的眼睛在看处于意识空间里的它,那恐怖的杀意也是完全针对邪祟的。
现在更不可能出去了,它只有一条路可走,要么逼着凤定章妥协,要么凤定章动手,它直接抹除鹤见初云的意识,占据她的肉身,然后被凤定章杀死!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好几秒,凤定章最终是冷静了下去,沉声道:“我放了那畜生,你乖乖跟我走?”
“对。”
“就用你的命作为交换?”
“不然呢?”
“你就这点筹码?”
“那你还想要什么?”
“呵呵……”凤定章笑出声来,伸手指着她,语气阴冷道:“要我放了那畜生可以,但前提是你自废修为。”
他已经被整怕了,在冀州抓住鹤见初云和沈意时,本以为一头契约兽没什么好在意的,但就是没想到,偏偏沈意这头契约兽会说话,灵智更是不下于人,最终大意之下让他利用自己的小儿子成功带着鹤见初云逃走,而自己则付出惨痛代价。
而现在能再次找到鹤见初云,上次的教训让他根本不敢托大,即便放走沈意,鹤见初云本身也能制造意外。
为了杜绝一切意外,他要绝对的把握住鹤见初云,而最先想到的办法自然就是让她自废修为。
另外就是,鹤见初云不到十八岁修为就突破到了净阶,这直接打破了他的常识。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而是妖孽!
他不知道让鹤见初云保留着修为会不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让其自废修为也是最保险的做法。
想要让某人修为尽废,当然并不只有杀死契约兽这一种办法,只不过比起其它手段,杀死契约兽更为彻底一些,一旦契约兽死亡,其主人再无可能重新踏上修炼之途。
而通过其它的手废掉修为,只要契约兽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再从头开始,只不过要看运气,要是运气不好,从头开始便是痴人说梦,照样废人一个。
鹤见初云眸光闪动,明显犹豫起来。
这个代价,未免太沉重些?
嘴巴动了动,她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现在的局面,一个在赌对方不敢下手,另一个在赌对方更在意自己的命。
无非就是心理博弈,先退缩的那边便是输家。
她微微偏头看向远处,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沈意看得她心都在滴血。
她很难想象那该有多痛?
多耽误一秒,沈意就危险一分,她没有时间和凤定章玩心理战,便重新将目光看向对方,坚定道:“好。”
听到她答应下来,凤定章眯起了眼,点了点头。
“那就动手吧。”
两人目光对视着,大概过了十几秒,体内的灵力向着手心汇聚,她缓缓抬起手,在心里暗道:“拜托你了。”
这句话是对意识空间里的邪祟说的。
但对方并没有回应,显然还在气头上。
不过鹤见初云也指望它有回应,只要它在自己意识空间震慑住凤定章就足够了。
“快点。”
见她迟迟没有下手,凤定章忍不住催促道。
话音落下,鹤见初云当即就要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处,可就是在这关键一刻,周围无故起了风,全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一开始这风力很小,但在两人的感知中,这风流动的速度正在不断攀升,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到,轻风就变成了强风。
而强风又在人不经意间变成了狂风,凤定章还好,能稳稳地站在地上,但鹤见初云就不行了,修为只有净阶的她在流风的牵引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开始朝着风眼处滑去。
两人反应过来,这是沈意的神通!
“不好!”察觉到什么,凤定章脸色一变,赶忙朝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就见沈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双翼折断,混身血淋淋的他此时眼神癫狂,在刚刚凤定章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鹤见初云身上时,他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小动作,而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这一刻,肉体上传来的疼痛全部化作成他狂奔向对方的力量,四肢上的肌肉结扎在一起,如同蚂蚱力量感十足的后腿一般,一用力便如同受到极致压力的重型弹簧般蹦到了高空,奋不顾身地扑向对方。
此时的凤定章没开法身,身上亦没有命神护铠的保护,在沈意眼前,和裸奔没有区别。
在他反应过来沟通契约兽进行命神佑体时,还没等护铠完全形成,就被沈意一头撞上,顶飞出去几十丈远。
砰!
岩石崩裂,远处的山体硬是被沈意撞出了一个巨坑。
被他摁在爪子下的凤定章有些发懵,而就在他想要说话时,一滩粘稠的液体浇了下来,糊了他一脸。
这些液体有些烫,温度很高,他伸手一抹才发现,这是从沈意嘴里洒出来的鲜血。
“咳咳……有些劫难是早已注定的……这句话,老子还给你!”
……
此刻沈意嘴里的话语无疑是最为狂妄的挑衅,使得凤定章内心中怒火翻涌。
磅礴的灵气在他周围氤氲起来,他望着眼前这张狰狞的龙首,眼神冰冷,杀意疯狂弥漫。
可就在他要发力时,被沈意提前扔出的九级天引万灵爆率先爆发,风眼坍缩到了极限,只听一声巨响,山体四分五裂,一团浓郁的血雾井喷式的爆发而出,其中还夹杂着凤定章的一声惨叫。
轰隆!
爆炸过后,还没来得及歇口气,第二声巨响也紧接着响起。
轰隆!
“呃啊!!”
凤定章的惨叫再次传来,但相比第一声惨叫显得更加凄惨和痛苦。
恐怖的气流牵引并未结束,鹤见初云也被卷进了风暴之中,朝着风眼快速飞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更别说是施展缱雀青云诀来逃脱这股拉扯力。
而就在她在牵引力中飘摇不定时,一团黑影出现在了眼前。
“玄厉!……”
她脸上一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血淋淋的爪子捏住身体,强行从天引万灵爆的牵引范围内扯了出去。
缓过劲来,鹤见初云根本平息不了心里的欢喜,又哭又笑道:“你没事啊!”
话音刚落,天地直接倒转了过来,又听“砰”地一声,沈意拖着长长的血线重重砸在沙石地上,一路滑行硬是刮下厚厚一层地皮才堪堪停住。
“玄厉!玄厉!玄厉……”
“太好……你还……”
ltdivquotcontentadvquotgt沈意还是勉强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一块满是破洞的烂抹布一样,后半部分的身躯被自己的神通炸成了血雾,拖着一大串连在一起的内脏,各种各样的痛觉重合在一起,已经让他分不清现实了。
意识恍惚间,他听见老妖婆一遍遍呼喊自己的声音,都重音了,听得不是太清楚。
终于他看到了那张又有些不真实的脸,画面闪烁着一些光点,那好像才是最真实的……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是在闭上眼的那一刻沈意好像明白了过来。
泪?
“玄厉,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老妖婆……老妖婆……”
“我在,我在的,就在你面前,你听得到吗?”
“我疼……我好疼啊……救我……求求了……”
“好的好的我救你,你撑一下,别死啊!我一定会救你的。”
“真的好疼……”
“把这些吃了……玄厉!玄厉!你睁眼啊!”
“喂!玄厉!”
看着沈意那惨不忍睹的躯体,鹤见初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能把身上所有丹药拿出来,可此时沈意早就闭上眼睛昏死了过去,无论她怎么喊都没有动静。
着急之下,她的话语都带上一些哭腔。
“你再坚持一下……求你了!你别死啊!”
“玄厉?玄厉?你听见没有,你睁开眼好不好?”
“你不是喜欢欺负我吗?……你把药吃了怎么样都行,好吗?”
“玄厉!”
她完全忘记了意识空间里还有一个邪祟正在安安静静地看着外界的一切,而就在她好不容易掰开沈意的嘴巴送进去一些玄元丹时,邪祟像是察觉到什么,着急的对她大喊起来。
“女人!女人!那个人过来了!”
鹤见初云身体一僵,连忙转头看去,就见远处走来一个人,不是凤定章还能是谁?
他没有想到沈意会这么疯狂,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挨了三发九级天引万灵爆后,他的状态也不比沈意好到哪里去,早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样子,走路跌跌撞撞的。
看到凤定章的一瞬间,鹤见初云连逃跑都忘记了,一脸呆滞。
他一路踉跄着,好几次险些栽倒在地上,但最终是来到了她的面前,即便脸上全是血,他的眼中依旧满是杀意。
“我!死……不了!”
凤定章怒吼道,抬起手,磅礴的灵力在上方汇聚形成一只白瓷巨掌。
鹤见初云心提了起来,可巨掌还没拍下,就突然消散一空,眼前的凤定章仿佛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身体一软,双膝一弯,往地上噗通一跪,整个人便栽倒在地,再无生机。
“死……死了?”
“……”
“这可是玄阶尊者!”
“……”
“他死在……你命神手上了?”
“……”
……
人是衣,马是鞍
一看长相二看穿
白天想,夜里哭
做梦都想去首都
两脚离地了
病毒就关闭了
啥都上不去了!嚎~
嗷~改革春风吹满地……
二胡被拉响,伴随着魔性的手机来电铃声,沈意晃悠悠地从床上坐起,对面的书桌上放着一面镜子,而镜子中自己的脸有些模糊。
“什么东西?全都是梦?”
呢喃了一句,沈意只觉得头重脚轻哪哪都不舒服,不过外面阳光正烈,让他心里有种很不秒的预感。
“完了!今天是老妖婆上课!”
反应过来,他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不过刚一起身,他发现宿舍里不止自己一人。
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正玩着自己的笔记本。
“陈星云,你坐我这干什么?今天……”话没未说话,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地方。
陈星云?
自己认识这个人吗?
而对方很快便转了过来,模糊的五官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沈意?”
“好熟悉的声音。”
“你为什么骗我?”
“骗你?哦,你说那个啊,咋了?你不也是假的?”
“……”陈星云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自己神色不善。
“嚯哟,要打架啊?”沈意将外套脱了下来,也不知道这外套是什么时候穿上去的,见对方朝着走来,他拳头一捏,当即就要给对方一记下沟拳,但挥出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想起了更多奇怪的地方。
“等等,老妖婆?上课的老师有老妖婆?”
“不对……”他突然记起了那个很长的“梦。”
“我在做梦?”
眼前的陈星云在一瞬间消散,自己好像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一直在下坠。
迷迷糊糊间,他睁开了眼,看见有一道消瘦的人影一直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的,看起来很忙碌,不过他并没有力气一直看下去,很快就闭上眼。
之后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她似乎看起来很忙碌,自己每次睁开眼睛,都没见她闲下来过,虽然身体传来让人只想快点解脱了的剧烈痛楚,但每当她靠近自己,闻着她身上那股干净清幽的体香,沈意都能感受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暖舒适。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睁眼,鼻尖一直萦绕着一股苦涩的中药气味,但这次他并没有看到那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下,不免让他开始慌张起来。
“老妖婆?”
“老妖婆!你哪里去了?”
“老妖婆……”
“……”